她躺在那裏,聽到了有微弱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她聽覺敏銳,這樣輕的步伐倒是不像剛才那個穿著筒膠長靴的人步伐那樣沉重。
反射性地閉上眼,靜靜的躺屍裝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會在這種地方。
她剛才環視過四周,全是殘破的屍體,這些屍體看起來極其不正常,都是斷肢殘骸。
仿若是被人故意削走了器官,有的缺眼睛,有的內髒都被破開了,場麵一度十分刺激。
還好她不是旁的女人,不然早就被嚇得大肆尖叫然後再被那個拋屍人弄死了。
她醒來的時候是在狹窄的車廂裏,那快要窒息的感覺到現在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隻是,這樣臨近死亡的絕望她很熟悉,自然也很習慣了。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下來,女孩兒站在空洞的走廊裏,四周都是腐壞的屍身。
她必須趕緊離開,這裏屍氣太重,很可能會有毒氣,待久了這副身子定然承受不住。
她白皙嬌嫩的小腳圓潤可愛,偏偏卻踩入了泥垢裏,白玉般的腳沒入黑色的泥漿,極致的對比看起來讓人忍不住憐惜。
隻是在這種荒郊野嶺屍骨成堆的地方,恐怕沒有人敢憐惜一個抱著紅色洋娃娃,穿著漂亮的紅色蓬蓬裙的小姑娘吧。
她打算先走出去,可是剛剛走到走廊就聽到了一段微弱的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和有些慌亂的腳步聲一起過來。
敏銳的聽覺讓她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有人正撐著傘來到了這棟廢棄的滿是屍首的小洋樓門口,而且還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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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少廢話,我已經在勘探了,起碼有上百具屍首……派五個隊過來吧,我已經帶著江教授先過來了,你們給我滾快點……”
林時深撐著一把大黑傘,站在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身邊,一邊打電話,一邊抱怨著讓警司的人趕緊過來,要知道這可是一宗大案子,怠慢不得。
為此他才特意去了帝都大學博士研究生請來了這位法醫界的兼職大佬,據說江教授什麼都會。
對於醫學方麵獲獎頗多,是目前華國唯一一個隻要出手就能跟閻王搶人的醫學教授。
關鍵是他不僅能搶救回活人,也有讓死人“開口”的本事,因此也為警司那邊破過不少案子,但卻是個業餘的法醫。
他神秘得很,接案子也很是隨心,要不是今天江教授剛好有空也虧得他托了個顧南洵那層的關係,怕是怎麼也請不來江教授出山。
“嘔……咳咳……嘔……哎呦我去,這味道……這些天殺的雜種,淨幹些缺德事兒,殺了這麼多人,這次可算是讓我找著根據地了,江教授若是也覺得難受,我這裏還有口袋……”
林時深是警司的隊長,一般情況下免不得會常見這種場麵,可是一下子見到這成百上千的堆積成山的斷肢殘骸著實惡心。
原本剛走到門口,手裏撐著的傘一抖,然後直接把傘塞給了身邊的江教授,轉背就拿著個塑料袋開始狂吐。
吐的肝腸寸斷,胃裏空空這才稍微舒服一些,才扶起腰開始抱怨。
其實這個案子不歸他管的,可是偏偏是他的轄區他抓的重刑犯造的孽。
是以,這件事上麵斟酌過後,把這件案子交給最熟悉那個重刑犯作案風格的林時深。
林時深接到案子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與世隔絕卻威名在外的帝都大學最神秘莫測的醫科教授江亦渡,這件事情極其棘手。
能夠勝任的人少之又少,專業能力卓越的法醫人員稀缺,而江教授有相關經驗,算得上當今法醫界不在江湖江湖卻有他無比多傳說的一把手。
他趕緊用紙巾擦了擦唇角的殘垢,然後又摸出一個黑色塑料袋恭恭敬敬地送到撐著黑傘的男人麵前,頗為殷勤。
男人纖細白皙的指覆在黑色的傘柄上,整個人籠罩在黑傘的陰影裏,雨漸漸小了,天色卻是一如既往的陰沉。
男人微微側頭,露出了傘下半截幹淨又鋒利的下巴,緋色的薄唇半抿,淡若煙雨的視線落在林時深遞來的黑色塑料袋上。
好看的眉眼溫潤如有水光瀲灩,冷薄沉鬱的嗓音幻若塵煙:“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