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摁在窗戶上,擋住流下來的雨水,屋裏居然有女人的哭聲,我胸悶難耐,定睛一看,一張單人床上蓋著一層薄被,床尾處露出兩雙腳來回攢動,床沿飄出一層紅紗,在複古色調的屋子裏格外顯眼。
床板的聲音與女人的哭喊融為一體,正疑惑時,一雙粗糙的手掀開了被子,頓時屋子裏一陣刺眼的紅光。我迅速放下手,怕是被人發現了。
輕推開虛掩著的小鐵門,我不忘回頭朝窗戶裏看去,模糊的水影,一身紅紗體態豐盈的女子忘我晃動,床體撞擊房壁的聲音果然已經影響了我走路的節奏。
“吳玉,吳二愣子!”劉胖子在墓園深處向我擺手,壓低了聲音向我喊,“我他娘的都找到了,你在那愣什麼呢!”
我邊走邊從口袋裏摸出照片,“這麼快,沒認錯吧。”
“怎麼可能,這女人左臉有顆痣。”他摸了摸石碑上的遺像,“你看……”把我手裏的照片奪去,指了指,“很明顯嗎,這就是一個人。”
我們按照之前的慣例在石碑前磕了幾個頭,劉胖子嘴裏念叨著,“有怪莫怪,我們兄弟倆為你找了個好人家,特意挑了個好日子把你迎回去。”
劉胖子起身,從工具包裏撚出三支香,“我要開始上香了,你還不趕快把傘打開。”
我匆忙舉起雨傘,用力撐開掛在墓碑上,傘麵上赫然印著“百事可樂”。
為了趕時間,在劉胖子躲在傘下上香的同時,我已鏟下第一鍬。雨水順著褲筒往下流,黏土附著在鐵鍬上影響了我的進程。“你倒是快點,我一個人挖的太慢了。”我催了催胖子。
“他大爺的,香是潮了,根本點不著!”劉胖子突然站起來,“不點了不點了,有一支燒起來意思意思就行了。”
我悶得喘不過氣來,不知挖了多久,總算看到了棺木。棺材頂上貼滿了黃符,早已被水浸濕,我停了一下。
還未等我開口,劉胖子放下鐵鍬,“別管它,這麼年輕的女人肯定不是正常死亡,怨氣重……”
“那我們還挖不挖?”
“肯定挖,眼看要到手的貨,為什麼不挖。”正說著,劉胖子已經撬開了一顆鉚釘,瞅了我一眼,“來來來,搭把手,你就想著咱這是做好事不留名,還有咱沒到手的十五萬。”
一人一頭兒,鐵鍬終於撬開了棺材蓋子,一瞬間,雨水灌進棺材裏,一具屍體漸漸浮起來。我和劉胖子同時向外退了一步,隻見那屍體的額頭上有一道符,根本看不清樣子,唯一露出來的是一張開著的嘴。
我頭暈目眩,一手扶著墓碑,“是不是挖錯了。”
劉胖子趕緊跑到墓碑前,仔細看了一眼遺像,“沒錯啊,就是這個。”
“那這屍體為什麼是一身男人衣服。”
“先別著急,把符撕了不就清楚了。”他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輕輕地掀開已經泡濕的黃符。
一陣電閃雷鳴,讓我們看清了屍體的麵孔,黃符下藏著兩顆瞪的正圓的眼睛,一張合不住的大嘴像是在呼喊著什麼。
“那……那是個男屍……”我呼吸急促,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倒在了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