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總是能過得很快。秋收之後的隴西府本該進入一段閑暇時間,等著貓冬。今年可不行了,麥子收了養養地,草藥大規模的種下去,尤其是一些耐寒的草藥,此時種下去正好。田野地頭間,又開始了忙碌,一轉眼就忙到了臘月初。
薛寶琴裹著厚實的棉襖加皮襖,在雪地裏撒歡兒,南方的孩子啊,就是不能見雪,見雪就瘋。
江南也下雪,可哪有這裏的雪大啊。巴掌大的雪花蓋下來,天地一片蒼白。
芳官跟著薛寶琴一起瘋,不管冷不冷的,捏起一團雪相互的打來打去,帶著大哥家的孩子們也跟著在院子裏鬧。
林黛玉抱著個瓶子跟著邢岫煙去找梅花上的雪刮下來,說是要泡茶喝。李修聽了皮笑肉不笑的問邢岫煙,要是沒有梅花怎麼辦?不喝了嗎?
邢岫煙也不理他,隻和黛玉說話。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都來了,還能怎麼著。跟我玩“狸貓換太子”,她一身的檀香味,真當我聞不出來。
李修摸不準的是賈敬做的局,還是她自己想出這麼一招金蟬脫殼。
賈赦不在考慮範疇之內。
喊過把芳官按雪裏的寶琴來,問她裏麵的棉襖感覺怎麼樣?
寶琴把手塞李修懷裏,蹦著腳給他說道:“好是好,就是太沉了。我穿著都走不動。”
李修改的軍大衣,大棕領子雙排扣,長到腳麵的下襟,絮了三層棉花。
“沉不怕,主要就是要保暖好。天山那邊更冷,沒有這個大衣,我可也不敢翻過去。”
芳官廢了半天勁才從雪裏坐起來,李修抱起一個小侄女看著她裹得和粽子一樣,哈哈哈的笑起來。
“芳官,你就在家給帶孩子,那條路太危險,可不是你現在能走的。”
小侄女奶聲奶氣的要叔叔給她糖吃,那滋味她吃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好好好,給妞妞吃麥芽糖,吃完了擦擦嘴,要讓媽媽看見,又該訓人了。”
李修帶著兩個侄子一個侄女偷偷摸摸的去了廚房,他鼓搗出來為了防止食物脫水老化的麥芽糖,深受孩子們的喜愛,芳官也跟在後邊,薛寶琴不好意思來,讓她給帶回去。
一人一小碗,給兩根粗粗的麥秸稈讓他們自己攪和去,吃麥芽糖最大的樂趣就是攪來攪去,攪到顏色發白了,再小心的嗦一口。
芳官抱著小侄女抓著她手幫著她攪合,哄著孩子舔著糖,自己開始和李修告密:“一天一洗澡,我們碰過的東西她絕不會去碰,還不吃肉肉,現在青菜哪有啊,她就跑去仁壽山十方寺找些豆腐吃。”
李修則站在廚房門口把風:“念經嗎?”
“這個倒沒有發現,不過她喜歡靜坐,一坐就是好久。”
“跟外邊的人有聯係嗎?”
“沒有,她除了去十方寺以外,哪都不去。有一次我跟著她去十方寺,路過隴西堂的時候,她說屋脊上是九隻獸頭,問我數過嗎?我哪數過啊,就說不知道唄。她就笑,說天下比這裏多獸頭的地方不多。少爺,她什麼意思啊?”
李修也笑,能比隴西堂多的就兩個地方,皇宮還有太和殿,那裏是十個。她這是睹物思人了。
“幹的不錯,可別讓她發現了你,她可精著呢。”
芳官一撅嘴:“哼!神神秘秘的跑咱家來,肯定是不安好心。放心吧少爺,我一定不讓她爬你的床。”
李修一哆嗦,你想哪去了孩子。她是想要跑的遠遠的不讓別人找到她。碎葉無疑是最合適的地方。
“少瞎說。我這幾天都是一個人睡的,不會給別人機會。”
“咿~~~那是紫鵑姐姐這幾天換洗呢,您才一個人睡。我過了年就十歲了!我也長大了!”
李修彈她一個腦崩:“十歲也是孩子。我們走了之後,我大哥會把你送回去京城,你不是等著你的小夥伴嗎?在家裏好好等著,我離得路遠,這件事就隻能你自己去做了。”
芳官有些不舍,抱著小侄女埋著頭不說話,李修接過小侄女來,帶回去給她洗洗臉,一臉的糖,大嫂肯定能發現。
碰見管家了,停下來交代了一聲:“弄點麵筋、豆腐什麼的,家裏有人茹素。”
什麼都想著,就忘了搞出溫室來,好在現在也不晚,放下孩子就去趟十方寺,這手藝教給他們最合適。
十方寺在城外一裏的仁壽山上,李修上了山就笑,每回來都笑。十方寺在西,對麵是三清殿。這要不是一家子開的家廟,非打起來不可。
得,也教給他們吧,別為了這個鬧別扭。
先進了十方寺,人家給的家主,多少要照顧一些。
在方丈室找到了主持,敦煌支前家主。
“二百不夠,再給二百。”
“叔,我是讓你們去碎葉的,不是讓你們在隴西發展教徒。您還真想化隴西為佛國啊?那咱李家可就滅您手裏了。”
主持歎口氣:“我也想去,那是唯識宗主西行的路,真想去一趟啊。”
唯識宗的創始者就是玄奘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