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兩位,根本不在意賈家那些破事,也不在乎武威城誰說了算。唯一被王熙鳳說動了心思的事,則是王子騰本人。
王子騰祖上,也是開國的元勳,縣統治伯,在公侯伯子男五爵當中,算是個地方諸侯一般的人物。
與賈家結好之後,接任京營節度使兼九門提督,可說是太上皇穆芃當年得用的青年才俊。
如今這麼個人物,上被天子猜忌欲處之而後快,下被賈赦、賈雨村一幹人算計,又要命又要錢。真是虎落平陽般的境地。
不是沒動過重新拉攏他的心思,礙於他和李修之間的糾葛,相比之下李修更是眼下值得拉攏的人,因此坐視不管。
可王熙鳳卻另辟蹊徑,不是要王子騰東山再起,引起李修的警覺;而是隻求做一條看門的狗,既能看住武威不被賈家獨大,又能作為人證拿捏住天子的短處。
兩位老人精立即同意了這一說法,可以說對如今在皇城裏的那位子侄,他們二位的心早已涼透,有這麼個活人證在手裏,將來可以拿到天下人麵前去分說,不也就是幫了水溶嗎。
因此,他們二位才不請自來,和黛玉含含糊糊的說要幫著她來斷賈家的案。
賈璉被老父賈赦踹倒在地不過是演戲,當聽到王熙鳳索要休書時,無名火再也壓不住,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王熙鳳的鼻子罵她是醋汁做的老婆,母老虎!
“誰家不是三妻四妾,偏我不能?!”
“喲,璉二爺是不服啊。”王熙鳳冷哼一聲:“你娶多少都行,隻要你養的起!我是你的正妻,沒我的許可,誰許你私自納的妾?花我的錢養你的小老婆,反過頭還得罵我是醋汁子老婆?我可不想被七出,也不擔這個名。”
賈璉猶自嘴硬:“男人家做事,自有男人家的道理。如今寧榮兩府式微,我行親上加親的道理,豈是你個無知婦人能懂的?!”
“親上加親?”王熙鳳哈哈大笑起來:“是啊是啊,你們兄弟對上她們姐妹,換著過子來,可不是兄弟加挑擔麼,真是親!”
“你~~~!一派胡言!”
王熙鳳啐了賈璉一口:“說著我都惡心,你敢對著賈家的列祖列宗保你小老婆的清白嗎?”
賈璉語塞了一下,尤氏姐妹三個,他都沾了手,這誓言要是發下去,似乎有些虧心虧祖宗。
王熙鳳一個勁的冷笑,從袖子裏掏出一張休書來,遞到他的麵前:“夫妻一場,總要有始有終。來來來,璉二爺簽了這張休書,從此你過你的左擁右抱,我過我的清清白白。”
賈迎春坐不住了,起身扶著王熙鳳回座慢慢說,順手接過了休書開了一眼,噗嗤一笑遞給了林黛玉。
林黛玉好懸也笑了出來,上麵歪七扭八寫著王熙鳳因賈璉不守夫德,故此休夫。
忍住了笑,把休書揣在袖子裏,去看賈敬、賈政二位。
“舅舅家的事,原本不該外甥女多嘴。況且又是哥哥房裏的事,更不是我能置喙的。不過呢,璉二哥哥新納的小妾,確實有些不妥。她原本有著婚約,尚未退婚就被咱家抬了走,不怪外人說咱們強搶民女。”
賈敬把眼一閉,不言語。心裏卻想著該怎麼打死賈珍!他一問就知,是賈珍的主意,賈蓉給做的媒,把那對偷偷帶在身邊的姐妹當中的姐姐,許給了賈璉。
為的是賈璉成親後他們好有個說得過去的由頭,繼續胡孱在一起。
造孽啊!
老夫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兒子?爵位保不住,族長也丟了,還不思悔改的繼續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我要你這個兒子還有何用!
賈政氣的直哆嗦,他到現在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娶也就娶了,可你先要問問女家的情況啊,還有婚約在身呢,你就抬回來了?眾口鑠金下,賈家還怎麼在武威立足。
“璉二!你你你,你糊塗啊!快快放了那女人,任她婚嫁去吧!”
賈璉懦懦的說道:“侄兒也不知道她是有婚約的,如今卻不能讓她走。”
賈赦又是一腳:“我打死你個不孝的!我們三兄弟為了你個小輩的事,來回的奔波辛苦,你可倒好,竟然還不肯回頭。”
賈璉一邊躲,一邊委屈的說道:“不是孩兒不肯,是她有了賈家的骨血,這可怎麼攆出去。”
林黛玉一下小臉就板正了起來,未經正室許可私蓄小妾至有身孕,一旦是個兒子,妥妥的以後就是庶子當家,這表哥家的後院自此不寧啊。
瞅了一眼舅舅們,心裏一涼,他們恐怕已經知道了有子的事,特意的拿在這說,就是想來個木已成舟,讓王熙鳳乃至自己身後的敦煌人,無話可說。
不行!
這事想這麼過去可是不行,那個女人有沒有身孕先放在一邊,張老漢父子還等著我給做主呢,我不能讓你們這麼糊弄。
穆家老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後,紛紛搖頭,賈家兒郎行事孟浪輕浮,確實不能委以重任,武威城說什麼也不能交到這種人的手裏。
穆芃站起身和賈赦說話:“恩侯,你把王子騰送到我這裏來,再回去好好管管你的兒子。武威城,豈能讓這樣的浮浪子當家?傳我的旨,武威縣令依舊不變,宣王子騰出任武威總兵。賈家就做個城內的將軍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