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上麵的人”是誰，幾乎不用問。
慕止息瞟了施錦洛一眼，當年那件事幾乎是哥哥一手操控的，因此就算她現在問施錦洛，他失去了兩年記憶也是不知道的。
如此，事情就清楚了。
慕止息為她的遊戲世界痛心，然而這麼龐大的計劃也不是她一個人能夠阻止。何況，世界的衍生輪回本就是自然天道的選擇，是世界們共同的目的。她一個執行者，有什麼資格去質疑世界對自己內部的選擇？
何況，她的一意孤行會造成什麼結果，她自己已經親身體驗過了。當初在末世的經曆，她不想再重複一遍。
她有什麼資格去質疑？她也不是天意。
她隻想保住身邊重要的人罷了。
她不願他們成為世界衍化中犧牲的一環。
如盤心、蜘蛛、辜夜……被犧牲的人，已經太多了。
慕止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羨慕那些身處輪回前置位和中間位置的世界，那些世界的平和，是她無法想象的。
比起那些來說，處於末位的世界承擔了太多壓力。
何況，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太正常了……慕止息思索到這裏，看了看外麵的天氣。
“行了，我們回去吧。”她說。
施錦洛一瞬間甚至以為她傻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回去吧。”慕止息現在的身體站立久了就站不住了，她一手扶住施錦洛，將身體的重量挪了挪。
“你不是要進去，找你需要的資料？”施錦洛皺起眉頭，說。
“不需要了。”慕止息搖搖頭，該她知道的，她已經全都知道了。施錦洛的記憶已經能夠表明一切，她不需要再進去查看了。
潘多拉計劃的內容與核心，沒人比她更清楚。
施錦洛被她拉出了研究院。
兩人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了，他推著她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走著。
“你說你原本是在研究院工作的，那麼好的工作為什麼現在不幹了？”慕止息說這話時開玩笑的，人家都坐到院長級別的水準了，還用得著辭職？
施錦洛淡淡道：“因為我失去了自己。”
“……”慕止息一下說不出話來了。
他說：“你明白那種感受嗎？一覺醒來，身邊的人、事、物，都往後錯後了幾年的時間。就好像……說實在的，就好像有人占據了你的身體，替你活了那幾年一樣。你看著他留下來的那些信息，資料。卻全都不是你的。一點熟悉感都沒有。”
慕止息默默地聽著。
“我離開了研究院，就是不想再出現這樣的情景……你可以說我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了，也可以覺得我是怕別人利用我的身體，我的位置繼續做些什麼不好的勾當……”施錦洛繼續淡淡地說，他的話卻讓慕止息產生了一種愧疚，和一種心虛。
“那像你這種位置的人，說退役就退役，就沒什麼人監督你嗎？”慕止息有點不可置信。
“監督……當然是有的。”施錦洛眼皮都沒抬一下：“從我離開研究院到現在大概滿一年了吧，每天都有人在監視。”
“呃？”慕止息這下慌了，那豈不是現在也有人在監視著他們？
“可是，對我的監控在幾天前……我想想看，大概就是在你昏倒在我家門口的那一天前，就消失了。”施錦洛推輪椅的手停了，他突然俯下身來問道：“能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慕止息哪兒知道呀！不對，興許她是知道的，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可能對本來就亂的世界內部造成了一定影響，施錦洛是哥哥寄宿並沉睡的肉體，在她來之前需要時時監控著是必須的，但是她來了之後就跟妹妹說的一樣，全權托付給她處理，因此那些不必要的盯梢會妨礙她行動的因素必然都全要取消。
雖然她搞不定這到底是不是妹妹幹的事。現在與世界兄妹都聯係不上了。甚至就連之前那個妹妹是不是真的她也很難說。因此慕止息真是無言以對。
見她不說話，施錦洛又慢慢地直起了身子，慢條斯理道：“你說，我該不該懷疑你？”
“懷疑我什麼啊？”慕止息居然隻能說：“我已經夠可疑了你還想懷疑我點什麼。”
“你原先說的什麼來著？為了查出黑道家族被害原因才進來查資料。對不對？”
“是……”
“結果你剛走到資料室門口竟然什麼都不看就回去了。”
“我進不去嘛……”
“錯。”施錦洛歎道：“你當時說的可是‘不需要’，而不是‘進不去’。何況……”
“你是在聽到我說完自己失憶時候的事情才放手了的。”
慕止息看到在夜色中，他的臉一下湊近來，那雙比夜空還要明亮的眼睛竟能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