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息一步步踏入了古堡內。
看似是具有很深沉曆史的東西,其實在止息眼裏就是一座靜止的數據罷了。隻要她想,隨時都可以把這座富有曆史氣息的古堡變成新的堪比摩天大樓的東西。
可是止息沒動。這裏的每一磚每一瓦可以說都是她的心血。雖然不是她自己想要建出來這座鬼堡的,但是好歹也是從她出生起就穩坐在這裏的。止息這人還有個特點就是念舊,對於這種把她從小嚇到大的東西,她是不好改變的。
何況,改了東西,讓裏麵的怪物、各種非人物體怎麼辦?生命這塊兒不歸她管,要是麻煩清燎來幹活的話又要被欺負捉弄好一陣兒的。
止息扶著圍欄一層層的往上行去。每個房間她都用靈視探過了,沒有看見人。止息心裏一陣接著一陣的慌,雖然在這些日子裏,她一直都很氣憤蓮城擋著她不讓她出去,還什麼事都不告訴她,可是……如今,蓮城找不到了的時候。
止息才開始害怕。
她們說得對。她的確是那個小小的心、小小的膽子,還需要人嗬護的孩子。平時姐姐們在的時候,她可以隨意和姐姐們發火,鬧別扭。可是一旦沒人管她了,就剩她自己一個人。止息才發現自己突然起來的慌。
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她從來沒有能夠獨當一麵的能力。
止息翻來覆去地找,直到——她的呼吸漸漸緊致,她登上了鍾樓。
她看到蓮城躺在鍾樓的正中央。那裏從來就有一張床,但是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木板床上麵積了不少的灰,也從沒人去注意過她。
畢竟每當來到這裏,就算內心強悍如清燎,也會感到一種對生命威脅的恐懼。因此,她們沒人愛來這兒。
但是現在蓮城躺在上麵。
止息嚇得腿軟,她一步撲到床邊,注意到床上早已被擦幹淨了。可見是有人早就知道有人會躺在這裏。止息去摸蓮城的身體,觸手皆是冰冰涼涼的。
她探了一下,發現蓮城還有鼻息,又後知後覺的想到,蓮城平時的體溫也是這麼溫涼,不可怕。
可是她現在……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還是做了一個很深很沉的夢。
蓮城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被擦得幹淨的床板……止息突然想明白了些什麼。難道說……蓮城她,是故意自己躺上的?
止息凝視著蓮城的睡顏,貫穿一身潔白的蓮城,曾被人稱作星海女神。她的衣服從來都是輕輕飄飄的,長至腳底,背後可能還會拖出去好遠。什麼時候都是那麼一副凜然不可侵犯之樣。
蓮城擁有一頭亞麻色的頭發,淡淡的,很少含感情在裏麵的香檳色眼眸。構成了她生人勿進的體質。可是跟她熟悉的人都知道——
蓮城她,是很害羞的。從小就害羞,看上去一副什麼都能,什麼紕漏都不會出的模樣,思維也像彈道一樣筆直。但是蓮城是患有不善與人交際的病症的人,可以這麼說吧。
蓮城這個人,心裏總會存著另一個小小的、害怕並且不想與外界接觸的小蓮城。這點恐怕就隻有核心內的三人心照不宣地知道了吧。
無論她外表表現的多麼強大,終歸都隻是……蓮城而已啊。
那個木木的、呆呆的蓮城而已。
可是她現在一個人躺在這裏,出了什麼事,也不和止息說。也叫不醒她。止息跪在蓮城的床邊,將手捂在臉上,低低的哭出了聲。
蓮城、蓮城……現在你也不見了。
可以看得出蓮城是做好了準備才陷入深眠的。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就連一句話也不給她留下,都不跟她說就睡過去了呢?是因為……蓮城覺得就算跟她說了,她也幫不上忙對不對?
她就這麼沒用。
止息深刻的意識到,現在就隻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
曾經總是想著能夠依靠別人的想法已經行不通了。她身邊的人,都一個個的,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被奪去了。那她還能做些什麼呢?
止息趴在蓮城的床邊哭了一陣兒。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止息從城堡的房間裏拿出被褥,給蓮城仔仔細細地鋪在了身子底下,務必讓她睡得舒服一點。不然醒過來的時候,是會腰酸背痛的。
不知道蓮城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躺在這裏,止息也不敢輕易將她移開。蓮城做事一定是有緣由的,若是隨便挪動她中間出了什麼意外可不好。止息隻能盡量將蓮城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然後……然後她還能幹什麼呢?
此刻,圓月已經升到了鍾樓的頂端。止息抬起頭,望著那一輪好似嘲諷著對著她笑的圓月,一聲不吭地走下了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