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權，也沒有錢。”不夜淡淡笑道，又往火裏添了幾塊木柴，還拿木棍撥弄了幾下，讓它燃得更亮一些：“你以為我是不想要？就那麼閑雲野鶴？”
“我是沒那個資格。”他道：“我從生來……就沒有追逐像你那樣地位的資格了。”
“曾經我隻有不甘心，我恨這世間的一切。包括我師父。到了後麵……我也發現，她處處都在維護你。”
葉焱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被不夜打了一個手勢製止：“先不管這一切都是什麼原因吧。但那個時候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如果不是內心強大的話，我早就死了。”
不夜毫不誇大的評價著自己：“我的名字是隨便取的。在被扔到冥道門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可能會回不來了。可我還是活下來了。”
“可活下來了又怎樣？我還是在正道上沒有一絲容身之地……你們全都想要致我於死地。就連師父……也救不了我。”
“你抱怨你日子過的苦，那難道不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現在的每一步……都是自己從屍山血海裏拚得出來的，命運從來沒給過我像你那樣的優待。”
“曾經的我，隻是想要活下去罷了。”不夜斜覷著因他這番話而無言以對的葉焱一眼：“而你們沒給過我機會。我隻能自己給自己機會了。”
隔了一會兒，葉焱又道：“可師尊她……”
“千年前我就跟你說了你沒資格叫她師尊。”不夜道：“小心我又揍你。”
如今剛剛複生的葉焱，也是無論如何打不過不夜的。哪怕不夜隻有靈魂體，實力卻絲毫不見下減。
葉焱淡淡的苦笑著，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這回輪到不夜開口了：“師父她……卻是從頭到尾，對我最好的人。”
“無論如何，她都是給我最大幫助的人。”
“就為了這個你一直在她身邊？”葉焱好笑道：“你寧肯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也要一直留在她身邊的緣故？”
不夜這下沉默了很久，才道：“你和蘇尋不愧是曾經做過一對兒的人，就連問的話，都那麼一樣。”
葉焱臉邊的笑容這才稍稍收了收。
“不是。”不夜也坦然回答他道：“曾經，我和你們是一樣的。”
葉焱本能的覺出了不對：“那現在呢？”
“現在麼……”不夜枕著手臂往後仰，靠在了一塊兒大石頭上，嘴裏還銜住一根草莖：“現在……我已經不知道了。”
……
“你是蘇尋？”慕止息伸出手去，隔著狐裘摸了摸眼前孩子的小臉，對葉焱對她的感情，她知道的很明白。可蘇尋對她的感情，她卻不清楚。
她一直都把他當做一個孩子，這下看上去更像了。
“你是葉焱嗎？”蘇尋單刀直入的問。
“我不是。”慕止息十分肯定的給他回答：“那個，才是真正的葉焱。我不過是，在過去的某段時間裏，潛入進他的身體暫代了一段時間。辦完我的事。”
“那我認識的那個葉焱呢？”蘇尋依舊執著地問。
“那個是我。”慕止息這個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蘇尋最初接觸的那個人，的確是她沒錯。
之後蘇尋就沒話了。他盯著她看了許久，許久，大大的眼睛裏麵似乎含了很多的情緒，卻又什麼都沒有。
過了好久之後，慕止息覺得他是不是打算回去了，就見蘇尋把目光一收，然後突然靠過來，小小的孩子扒住她的衣袍，慕止息順著低下頭來，感到蘇尋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口。
“我愛你。”這樣小小的孩子，竟然就這麼開口，說出了慕止息這輩子也沒有聽過的一句話。
在此之前，還沒人跟她這麼直白，這麼精確地表達出這句話。
她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蘇尋卻已經離開了，他走的時候還留下一句話：“我愛你，隻是想讓你知道而已。”
事到如今，他還能做什麼呢？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感情，表達給那個千年前從來都不知道的人。
他就是這麼直白的性格，到了最後，也隻是想要讓她知道一下，而已。
或許從始至終，沒有要求過任何回報的，就隻有蘇尋一個人罷了。
而在麵對葉焱的時候，蘇尋沉默了許久，或許是看他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葉焱開口道：“是我的錯。如果你願意的話，這輩子我也會補償你。我不會拋下你的……”
蘇尋卻突然開口：“不用了，”
他對著這個，讓他等待了千年的男子，終於開口，說出這句話。讓他們之間的一切糾葛，都化作了徹徹底底的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