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息回去了。
她重新出現在空間內的時候，明顯不像以前那樣了。白煙對她說：“你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哪裏不同了？”慕止息問。
“變得……有點成熟了。”白煙捂住嘴，微微笑了起來。
然而她的笑容並沒有讓慕止息覺得輕鬆許多。她的心裏依舊沉默。可那種感覺，卻不像是悲傷時的沉重，或者感慨時的宛然。
而是一種……像浸了水的海綿一樣，生鏽了的鐵釘一樣，濕漉漉又帶著沉重的鐵鏽味，好像口腔裏都能彌漫出來一樣。
她變得不同了。
這回，她不再是為了什麼雖不冠冕堂皇，或者有情可原的理由撒謊。而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她自己的私心……
頭一次，這樣開口。
她變得不純粹了。
好像混入了什麼複雜的東西，讓她產生了某種自我厭惡，然後，卻又滑入了某個深坑中，呼吸不來。
“沒事的。”就在這個時候，白煙輕輕涼涼的嗓音沉入了她的耳海，好像一道清明的雨珠滑落，打濕了心髒的某個部位。
白煙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吧。”
她這樣說。
慕止息點點頭，眼神裏頭一次有了某種疲憊：“就快好了。”
“等我結束了這一切，就……”
“等你結束了這一切，就要怎樣呢？”白煙淡然的問道，不知為什麼，她這話卻讓慕止息產生了某種需要謹慎應答的感覺。
“我就……”慕止息也呆了呆，就什麼，就怎樣呢？她好像從來就沒有想好過啊！
可是剛剛，那一刹那的話，她是真的為自己的將來做好了打算的。
曾經覺得自己可能是沒有未來的人，也就從沒有想過若是在這之後，還能做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卻頭一次生出了想要活下去，的某種欲望。
活下去，才能看到某種未來。
“如果我可以的話，”慕止息認真的想了一想，說：“我也沒有具體想要做的某種事情，就是想……”
將來的話，可以和不夜一起走。
兩個人去很多個世界，做工程也好，閑逛逛也好。隻要是兩個人一起做的某種事，就足以讓她感到很開心。
不知為什麼，就是有這種喜悅，連帶著對未來的期盼。
“哦，我明白了。”白煙語氣不明的回答。她的表情此時十分難測，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慕止息沒有注意到。
“那你該去下一個世界了吧。”白煙輕輕淡淡的提醒她：“你該不會忘記，下個世界是……”
“嗯。我知道。”慕止息的神情一下肅穆：“我了解了。我會去的……給他一個交代。”
“畢竟我答應過他的。”慕止息合上眼，一直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顯得虔誠而認真。
隨著白霧的飄過，她回憶起了許許多多。
……
最初見到霍擎的時候，那時候還是她第一次出家門。
對什麼都不了解，比現在還要傻得可憐。空有一身能力別人傷害不到她，卻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直到她遇到了霍擎。
她根本連感情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的時候，就遇到了霍擎。那或許是她能稱得上的第一個朋友。
是因為霍擎，她才能對除了自己家人之外的其他人，第一次有了好的感覺。
可那個時候，她隻不過是把霍擎當成是一個朋友，一個玩伴。連女朋友和彼此要承擔的意義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答應了人家。
就好像小孩子過去時候玩的過家家，可惜對方並不是和她一樣懵懂的小孩子，而是在理智上已經成熟了的霍擎。
最後還害得人家根本無法失去輪回的記憶。
慕止息覺得曾經她對自己的看法沒錯，自己就是個渣。
或許麵對任何人，甚至是清燎和蓮城，她都有平等對話的自信心，可是麵對霍擎的話，她根本連跟他對視的資格都沒有。
她的確做錯了。這是她……無可回絕的事實。
但是哪怕想要彌補……她還有機會嗎？
慕止息睜開眼。
眼前是那間熟悉的小屋子，一梳妝台的化妝品，旁邊還有麵小鏡子。
慕止息拿著鏡子看了眼自己在裏麵的容顏，果真是那個……沈寧嘉。
那就沒錯了。
這時候還是初夏，微風涼涼的透過窗紗吹進來，慕止息看了眼梳妝鏡，去洗了把臉有拍了點水，就穿上一條淡綠色裙子，清清爽爽的出門了。
她出門打了個車，直接將一直震動的電話關機，說了去星娛的路。
門口她對前台說：“能幫我通知一下霍總，就說沈寧嘉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