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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燕執在邯鄲的日子毫無波瀾,除了趙嘉得空喜歡跑出來,姬丹的擔心半點兒也沒有發生。

他平日不喜出門,別人就是想欺負也欺負不到他頭上,而且這幾年下來,手上有了些力氣,正經的王宮侍衛都不一定能打過他,也沒人上來找不自在。

算著時間過去,姬丹還沒有消息傳來,西邊的秦國便又生了變故。

嬴子楚在位三年而崩,諡號莊襄,長子政繼位,以呂不韋為相,魏信陵君合五國之兵攻秦,敗秦於黃河以南,秦將蒙驁退兵。

聽到這個消息,已經長成少年模樣的燕執有些恍然,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那麼長時間,嬴政登基為王,接下來局勢又當如何?

秦國再次發生動『蕩』,山東六國不說各自歡喜,但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新王年幼,外臣勢大,要緊的是處理國內的形勢,而不是再對外出兵,再過兩年,等秦王長大些有了自己的想法,秦國自己就『亂』了。

隻願這新繼位的秦王政不要像先昭襄王一樣,若是再短命一些,秦國到時候不還是縮回函穀關來休養生息?

各國派遣使臣前往秦國,等使臣歸國之後又諱莫如深,各家有各家的想法,誰也不肯放鬆了去。

然而,秦王登基之後大權皆在相國呂不韋手中,此人輔佐莊襄王三年用兵不停,豈會因為莊襄王逝世便放棄攻打六國?

待六國使臣各自回國,呂不韋便馬不停蹄接著調兵遣將,沒給他們留半點喘息的餘地。

許是燕王忽然想起了他們還在趙國有個質子,許是姬丹終於能挺直腰板對燕王提出要求,這些年燕趙關係緩和,大家夥兒的關注都在西邊蠢蠢欲動的秦國身上,一直在趙為質的公子執也該回燕了。

不比當年派將渠來迎太子丹,燕王這次隻隨便派了個門客帶著國書來了邯鄲,燕執沒機會直接見到使臣,但是就算不看國書,他也能猜出裏麵寫的東西有多敷衍。

燕王不在乎,趙王就更不在乎了,除了已經成為趙國太子的趙嘉紅著眼睛拉著他說了半天之外,燕執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邯鄲。

過程出奇的順利。

回頭看著邯鄲城門,寡言少語的少年皺緊了眉頭,他總感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公子,請上車吧。”

眸光有些閃爍的使臣讓人將馬車收拾好,然後引著燕執坐了上去。

隻當自己沒有看出來這人眸中的意思,燕執最後看了一眼生活了五六年的邯鄲城,然後轉身掀開布簾進了馬車。

使臣的確是燕國使臣,國書做不得假,但是究竟是不是接他回燕國,這就說不準了。

這人在趙王麵前如何表現他不知道,但是王宮裏還有一個趙嘉,許是不知道他和趙嘉私下關係頗好,這人在趙嘉候在一旁時並沒有顧忌什麼。

當時沒有什麼過激反應的趙嘉笑的一臉無害看著他們家父王將燕使送走,然後轉身離開王宮將燕使的話全部和他說了。

好歹是個使臣,那人話語間並沒有什麼過激之處,但是正是如此才能讓其他人感覺到不對。

燕王不喜公子執在趙國王室之間不是什麼稀罕事兒,現在使臣又如此輕慢於他,這公子執以後回去隻怕還不如在趙國做質子。

趙嘉年紀小,但是不代表他蠢,如果真的真心來接燕執回去他自然不會攔著,但是現在這人眼中滿不在乎藏都藏不住,天知道回去之後會發生什麼。

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將趙嘉勸了回去,沒有選擇權的燕執什麼話都沒有說,跟著舉動倉促的燕使直接離開了邯鄲。

一路上相安無事,在燕執以為他們即將順利進入燕國國境的時候,異動終於來了。

七八個蒙麵人手持弓箭躲在路旁的林子裏裏,不等馬車靠近便開始放箭。

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燕使臉『色』大變,扔下其他人便朝著遠處跑去,僅有的幾個衛兵麵麵相覷,緊跟著也去保護跑遠的使臣,竟是絲毫不管被刺客包圍的馬車。

兩條腿怎麼跑得過早有準備的利箭,一陣破風聲後,包括燕使在內的燕國士兵全都倒在了地上。

沒有立即從布滿羽箭的馬車上下來,燕執拔下來幾支箭頭,看著那獨屬於燕國的標誌扯了扯嘴角。

連自己派的使臣都不放心,還另外派了刺客,他和燕王姬喜真的是兄弟而不是仇人?

撐著臉想了一會兒,燕執幽幽歎了一口氣,而後翻身下了馬車。

這是鐵了心的不讓他回燕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