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現在還不到嫪毐『亂』政的時候,嬴政想從呂不韋手中奪權隻會落人話柄,呂不韋權大勢大,成功的幾率如何無人能猜到。

始皇帝如今還隻是十六歲的少年人,不是後來那個得了秦國數位將領忠心能平定叛『亂』的帝王。

“就算秦兵守衛森嚴,我想出去他們也攔不住。”眨了眨眼睛讓嬴政安心,燕執伸了個懶腰,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這些。

神『色』微暗看著和以前一樣為了不惹麻煩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燕執,嬴政起身站到了旁邊,陽光被他擋在身後,從燕執的角度望去連麵容都不甚清晰了。

“將這些告訴我,你就不怕我和呂不韋一樣?”

清楚呂不韋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的燕執頓了一下,然後果斷搖頭,“不怕,你不會。”

這人怎麼越長大越沒有安全感,在心裏感歎了一句,燕執看小孩兒一樣看著嬴政,他知道君主都是多疑的,但是這人才多大,怎麼就能想那麼多?

他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尚且沒有想到這些......

想到這裏,燕執脊背一涼忽然意識到,他對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東西有些過於信賴,這裏不是書中那寥寥幾筆,他也不知道嬴政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萬一嬴政和呂不韋現在的關係很好呢?

剛才一臉堅定,現在又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知道這人向來喜歡胡思『亂』想,嬴政微微勾起唇角,“還是這麼傻,你一個人在外麵怎麼活下來的?”

對人這麼不設防,沒有被人將盤纏騙光,真是上天庇佑。

周身寒意盡散,唇角帶笑的秦王側身將窗子外的陽光漏進來,“等你長大還能這麼想就好了。”

抬眼看著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嬴政,燕執有些恍神,這人難不成現在就要反抗呂不韋的掌控?

如此想著,燕執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你要幹什麼?”

還好,還有點警惕心。

笑著回頭坐了回去,嬴政慢條斯理在案幾上扣了兩下,“不做什麼,正如阿執所說,寡人年紀尚小,不宜和呂相翻臉。”

這人雖是笑著,眸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燕執瞬間繃緊了身子,未來一統七國的始皇帝,現在就已經顯『露』出不同於常人的一麵,如果不是確定這人幾乎沒有拿過刀劍,他甚至以為這是屠過萬千人之後才會有的喑啞之語。

仿佛剛才是錯覺一般,嬴政似笑非笑看向燕執,“聽蒙老將軍說,阿執很喜歡待在軍中?”

狐疑的看著忽然將話題轉到這裏的秦王,燕執往後撤了一點然後沒好氣的說道,“怎麼,如今這情況還能讓我再去軍中不成?”

說起來這個他就來氣,如果不是忽然一道接燕質子入秦的詔書,他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眯了眯眼睛湊到嬴政身邊,燕執捏緊了拳頭咬牙問道,“實話告訴我,燕國那邊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伸手『揉』了『揉』眼前的腦袋,嬴政把人按了回去,“你王兄對你無甚好感,留在秦國就好,軍營裏不能明目張膽過去,但是蒙恬短時間內不會離開。”

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燕執勾了勾唇角,“所以?”

“我秦君用人,從來不問出身。”毫掩飾直視燕執的眼睛,嬴政眸中帶了些許深不可測,“我知你不尋常,蒙驁將軍亦道此子或可再起武安君威風,阿執,你可知這是什麼意思?”

武安君白起,戰國名將,被後人謂之“人屠”的殺神!

這樣的人,留在自己手下那是極大的優勢,一旦處在對手的位置,那就是一場災難了。

一臉慎重對視回去,燕執扯了扯嘴角,“蒙將軍謬讚,燕執隻是一無名小卒,不敢擔此厚望。”

眼中笑意愈發濃重,嬴政看著一臉警惕仿佛受驚兔子的少年,尾音拖長慢悠悠又問了一句,“真是這樣?”

兵法,用兵作戰的方法、策略施詐於漫漫千軍,後人所用皆基於前人經驗,在此之上再加延展。

燕執不清楚蒙恬他們接受的是怎樣的教誨,但是他所學的皆是軍師所教,那些東西都已經刻進了骨子裏,就算他再怎麼遮掩也和這個時代的人有些不同。

之前為了留在軍中,他在蒙驁眼前很是出了一把風頭,但是沒想到老將軍沒有任何替他保密的意思,不光忽悠了呂不韋,連帶著他們家王上也一起忽悠了。

一臉嚴肅看著嬴政,二人對視了好一會兒,燕執還是敗在了這人看不出情緒的眼神之下。

命隻有一條,他還不想什麼都沒幹就丟在這裏。

“阿政,你會是一位偉大的王。”

一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一帝。

聽出了燕執話中的意思,嬴政又恢複了親切兄長的樣子感歎道,“我們阿執也學會說話了。”

似乎把自己賣了的燕執: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