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太平了幾十年的大梁城城門禁閉, 留在城中的各國商人安安分分留在各自的住處,絲毫不敢在外麵『露』頭。

安安分分不出門的商人們私下裏都有自己獲取消息的渠道, 在各國之間走的多了, 總會遇上些緊急事件。

他們都是走南闖北用『性』命搏出路的人,各國之間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止, 前一天還屬於這個國家的城池第二天醒來就易主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這直接打到都城的情況卻依舊少見。

將趙國收入囊中之後, 秦國如此迅速便朝著魏國下手, 這是準備將其他幾國全都吞並嗎?

商人重利, 他們對各國之間的變化最為敏感, 各國之間錢幣不同、文字不同、賣出去的東西價錢也不同,隻有『摸』準了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他們才能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和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們不同, 因為城中戒嚴而無法出去的商人們該幹什麼幹什麼, 甚至還有心思交換各自得到的消息。

至於這些商人之中有多少是各國的密探,這就說不準了。

聽說魏國王上逝世,太子假還不曾繼位, 現在外麵大軍壓境,太子假估計這輩子都隻能是一個太子假, 而成不了魏王假了。

聽說魏國大臣們正在想辦法擊退秦兵,太子假身為太子, 已經悄悄離開大梁, 前往其他幾國求救去了。

聽說

每個人得到的消息都不一樣, 眾人的消息彙聚在一起, 仿佛戲園子裏的戲開場了一般,讓人忍不住想挖出來其中深藏著的東西。

城中街道上除了時不時快步穿行而過的士兵,就隻剩下載著大臣們的馬車,所有的百姓都關門閉戶躲在家裏,等著這場圍城的結果。

不過最後怎麼樣,他們這些尋常百姓的『性』命不會有威脅,攻城不動城中百姓,不得燒殺搶掠,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自古濫殺無辜之人就沒幾個有好下場,手無寸鐵的百姓是雙方都不能碰的存在。

若非如此,城中的商人也不會有心思安生待在這裏交換消息。

城門處,燕執和蒙恬站在最前方看著城門之上箭尖對著他們的士兵,讓身後所有士兵換了盾牌在前麵防備著上麵暴起傷人,而後才將注意力放到城門處一身華服神『色』莊重的魏相身上。

神『色』晦暗看著不遠處兩個年輕的將領,魏相藏著袖子裏的拳頭被攥緊,低聲對身邊人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朝前走了一步沉聲說道,“我王乃與秦王同等之王,如今殯天卻遇二位將軍將大梁圍的水泄不通,可是連這點臉麵都不給?”

蒙恬清了清嗓子,對魏王之事表示遺憾,“魏欺韓國弱小,大軍長驅直入直到新鄭,我秦國向來看不慣爾等恃強淩弱,拿下大梁伸張正義,可有不妥?”

一本正經將給攻城找了個毫無立足之地的理由,蒙恬咧嘴笑了一聲,“若相邦大人開城請降,魏王為我王冊封之侯王,身後事我們做主辦的風風光光,還無需您老費心。”

“放肆!”一甩袖子怒斥一聲,魏相一臉陰沉看著強詞奪理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的蒙恬冷笑一聲,“魏國與韓國同根同源,就算有爭執,又怎需你秦國發兵?”

“韓國事秦三十年,早已成為秦國的國民,如今魏國已經打到門口,我秦國又豈能冷眼旁觀?”寒聲開口說道,燕執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角瞥見信號的蹤跡後開口更不留情,“天下能者居之,魏國有這能耐,若相邦此時開城投降,魏國歸秦,以後有其他人欺負到這兒,我秦軍也不會冷眼視之。”

總歸最後都是大秦的土地,來一個就打一個,天下隻有一個名字就足夠了。

聽燕執這麼說,魏相臉『色』更加陰沉,原以為方才那個說話就夠不講理,沒想到這個更會胡扯蠻纏,韓國哪兒來的事秦三十年?

往秦國派水工,明明打的是耗空秦國國力,誰能料到秦王年紀輕輕,竟然能歪打正著,真築成了一個造福關中百姓的水渠。

年輕人到底還是嫩了點,稍微用點計就沉不住氣,若此時帶兵的是蒙驁王翦等老將,隻怕大梁就真的危險了。

而這沒有半點防備就敢出來赴局的年輕人,還是將『性』命留在這兒吧,即便這兩人死在大梁會讓秦王派出更多的兵力,但是能拖一時是一時,待出去的兵馬以及使臣回來,秦國便沒有精力再盯著他們了。

希望那東西有用。

眸中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芒,魏相沒有再說話,隻是往旁邊走了幾步將城門口讓出來,若不是他的神『色』實在可以,蒙恬都以為這人放棄抵抗準備讓他們進城了。

然而,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魏相腳步剛剛穩住,從城中便衝出來了幾百隻耕牛,若不是牛身上沒有火光,角上也沒有幫著尖刀,他們甚至以為魏國想要學齊國用火牛陣來破解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