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屏風,掀開簾子,看到床榻上躺著的丈夫時,映雪幾乎要當場暈過去。
他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床上,四肢扭曲掙紮,青筋乍現,滿臉都是血印子,眼睛上蓋著紗布,紗布裏不斷流出紅色褐色的淚水。隻有"麵目全非"四個字,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樣子。
她聽到他嘴裏不斷的念念有詞,又時而發出一陣幹嘔,嘔出一口白沫……
短暫的呆滯後,她三兩步撲過去跪在他床邊,用雙手捧住他的臉。
當手掌與他血淚模糊的皮膚相觸的那一瞬間,他的掙紮忽然暫停了,因極度痛苦而扭曲的臉也放鬆了下來。
但還是有白沫隨著喉部的輕微痙攣而溢出嘴角。
"夫君……我來了。"她聲音因為極度悲痛而變得異常尖細。
掌中的臉龐,此刻是如此的淒苦脆弱,但在聽到這句話時,竟然牽起了一抹艱難的微笑。
她感到自己的心,被這個笑容瞬間揉得粉碎。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臉貼上了他的臉,任由自己的淚水,洗淨他的臉龐。
"別怕,我一直在你身邊。"她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隨即,便感受到他輕輕的點頭回應。
"娘娘,雲大夫是怕王爺弄傷自己,才將他捆住的!"
在映雪打算解開捆在丈夫身上的繩子時,墨玉上前唯唯諾諾的阻止了她。
"是啊娘娘,王爺的傷口,是斷斷碰不得的,萬一他忍不住,或是不小心碰著了,那是要出大事的!"另一個小廝海東青也附和道。
映雪冷靜的想了想,覺得以母親謹慎小心的做事風格,絕不會做多餘的事情。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為了丈夫的安全,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夫君,咱們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她輕柔小心的撫摸著丈夫的臉,溫柔的安撫道。
他又艱難的點了點頭,用手捏了捏她的手,作為對她的回應和安慰。
"都說娘娘是王爺的命,小的以前還不信。這回算是看真切了。您這一來,我們王爺的三魂七魄就又回來了。"海東青感慨萬千的說道。
映雪專注的望著丈夫的臉,用手絹替他擦去臉上和頸脖間的汗水。"他也是我的命啊。疼在他身上,就像在剜我的心一樣。"
"別擔心……興許是藥勁過了,我……不怎麼疼了。"南宮羨忽然開口說道,語氣非常虛弱無力。
"你就是會逞強。"她柔聲嗔怪了一句。他越是這樣,就越叫她心疼和不舍。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小廝們按照傅雲的吩咐,將整個屋子用燭燈照的透亮。
"我剛才,暈乎乎的做了好多夢。"南宮羨似乎真的緩過勁來,也或許是他已經適應了這份疼痛,說起話來,比方才要清楚的多。
"什麼夢啊?都記得嗎?"映雪依舊跪在床邊,伏在他肩頭,輕身問道。
"我夢見了……張曉凡。可惜,她不記得我。"他說著,嘴角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我還夢到……夢到你是女皇帝,而我……是你的將軍。我們,我們……"
映雪等著他說下去,可半晌,也沒有等到動靜,抬起頭看向他的臉,發現有一滴混著藥汁和點點血跡的淚水從紗布裏滑落下來。
繞過屏風,掀開簾子,看到床榻上躺著的丈夫時,映雪幾乎要當場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