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三哥此時靠在大哥墓旁,頭發淩亂,兩眼通紅,木然看著前方,很久之後,拿起酒杯跟擺在墓碑前供給大哥的酒杯碰一下,一口幹了,
酒像一道火線燒進胃裏,三哥幹嘔了幾聲,放下酒杯,又倒滿。掏出煙點了兩根,一根放在墓前,一根自己抽了起來。
那天,三哥帶著天福與小博跑到醫院急診大廳,眼前一幕讓他目瞪口呆,所有一切徹底偏離事情原計劃,完全脫離了三哥的預料與掌控,有那麼一瞬間,即便是經曆過很多大風大浪的他,也有些恍然與害怕。
大哥經過搶救還是沒能救過來,醫生說大哥最後一刻是清醒的,他讓醫生找自己的家人進來,結果二弟不在,三弟不在,自己的兒子也不在,此時此刻的他並不知道外麵所發生的一切,可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覺得像極了風燭殘年被親人遺棄在深山老林裏的老人,不,更像一隻狗,苟延殘喘著......想到這,他喘了一口粗氣,伸手擦去從眼角滑下的淚,眼中僅有的光澤漸漸消失,陷入無邊黑暗。
二哥開槍打死大鬼,現場有很多目擊者,醫院監控二十四小時開著,槍上指紋等等。所以他近距離一槍打斷大鬼脖子和後腦連接處後,大鬼在地上抽搐幾下就斷了氣,二哥手上都是侄子小偉的血,他用手理了理頭發,白發配上鮮血,格外觸目驚心。
他歪著脖子向大鬼吐了口痰,“曹尼瑪,等我抓到你弟弟讓他去陪你!”
說完,被軍座拉著從後門跑了。
三哥進到大廳時隻看到他一個背影。
林胖子要害部位刀刀致命,一會就沒了呼吸,殺死他的小鬼跑了,一起動手的西北漢子老韓重傷躺在醫院,由於傷了頭部與脊椎,現在基本成了植物人,蘇醒的幾率微乎其微。
侄子小偉短時間內已經做了四次手術,滿臉都是血洞,最重的傷在左眼和鼻子,左眼是廢了,鼻內粘膜由於感染也已經潰爛,一直帶著呼吸機插管子,麵部神經大部分壞死,幾次會診後,專家拿出的治療方案是左眼植入合成多肽類晶體,雖然沒有視覺效果,但可以保住左眼內神經係統。麵部神經注入重組再生基因,鼻子下半部整體切除,再做個假的,可以說整張臉麵目全非。而這一切,需要患者本人配合治療,也就說這一切都要事先告訴小偉,現在做為小偉唯一的親人,隻有自己去做,也隻能自己去做,對一個從小驕縱沒遇到挫折的二十歲孩子,這打擊無疑是致命的,又不得不對麵的。告訴小偉的當天夜裏,他就拔了幾次呼吸機,幸好三哥與小博及時發現才沒出事。
小偉瞪著一隻眼睛,拉著彭家老三,發出絲絲哈哈的聲音。
“三叔,我疼.......三叔,我是不是好不了,讓我死吧,我想我爸,我想死去找我媽.......”
彭家老三,淚流滿麵!
三哥想到這,咬著牙又將倒滿的酒一飲而盡。
“大哥,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三哥聲音沙啞的哽咽道。
“那天,你告訴我林胖子碰了D,不能再留,我就找人暗中調查他,發現他跟越南大風幫的人有勾結,大風幫不僅販毒,還拐賣人口,搞地下運輸線,我發現問題太嚴重,已經不是趕走他就能解的,也就沒告訴你,找了大鬼他們,大哥,我想告訴你的,可林胖子是小偉嶽父,又是你多年好友,我知道你一定狠不下心,不快刀斬亂麻,就一定會連累到你啊,我們已經很上線,這事一定要快要狠,”說道這,三哥扔了煙頭,用手揉揉眼睛,“大鬼到那天,內線說林胖子去了醫院,我怕他趁你入院這幾天再有動作,雖然我以各種理由抽出不少資金沒分紅,可林胖子背後打著我們旗號,還是能弄到現金流,所以我讓大鬼盡快動手.......大哥,我沒想到......我後悔了......不僅僅是現在,也包括很久以前......現在這一切我隻能攔在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