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境內,沙華國,曲陽郡。
一場春雨後的半月山下,山間小路上一灰衣少年斜躺在一輛裝滿稻草的牛車上,由於剛剛下過雨的原因,山路泥濘難行,再加上牛車本來就慢,枯坐無聊之際青年手裏捧著一本書在看,紙張已泛黃,書頁也已破舊不堪,他卻津津有味的品讀著,不時還發出幾聲輕笑,似乎已經忘了他此行的目的。
少年名叫墨白,年方二十一歲,原在曲陽郡衙門的軍械庫做掌庫,他來這半月山並不是遊山玩水,而是來這山中赴任礦山監守一職。
一般正常來說礦山都設有監守一職的,不需要多派一名監守,像半月山這種已經開采多年且貧瘠的礦山就更是不需要了,但郡衙的劉管事偏偏以現任監守年事已高為由把這差事給了他,說得好聽叫上任,其實和流放差不多。
當這個差事落到他的頭上的那一刻墨白很是驚訝,自己壞了劉管事的好事,能保住司職已是萬幸,如今卻隻是換了個差事,痛快兒接過牒文後立即回家收拾行李,在父母的陰塚前祭拜過後,當日也就出發了。
事情還得從昨天早上說起,墨白像往日一樣去南市街吃晨茶,聽茶花姑娘唱小曲,這也是曲陽郡民眾一天最愜意的時候,晨茶是天還未亮時采的新茶,喝起來清香爽口與人談話時還會有淡淡的茶香,而茶花姑娘則是茶攤老板特意請來招攬客人的節目。
墨白找了個位置坐下,還沒等伺茶夥計端上茶水,鄰座閑聊談論的事情就讓墨白有些坐不住了。
“聽說了嗎?化國的軍隊已經攻破青山關,馬上就要打到咱們曲陽郡來了,郡守大人已經調來大量守城軍械,郡衙門口已經貼出征兵告示了。”
“據說青山關的守關將軍早早就逃跑了,不然也不可能敗的那麼快。”
墨白聽到這裏立刻起身往軍械庫的方向跑去,一路的疾跑使他上氣不接下氣,穿過幾個街區看到軍械庫的大門才扶著牆壁大口喘著粗氣。
平日裏他一月都不會去一趟軍械庫,隻因所謂的軍械庫,隻有一排排盛放兵器的木架子,以及那上麵厚厚的一層灰土,連一件兵器,一套盔甲都沒有,他這個軍械庫的掌庫也就是個閑職,而今日一群身著黑色甲胄的軍士烏泱泱的守在軍械庫門外。
走到門前,軍士攔住了墨白,而墨白隻是拿出掌庫的令牌給看守的軍士看了一眼,就急匆匆的進去了,入了內院直奔自己司務間,一進門就看見三名差丁正一臉焦急的等待著,墨白站在門口,四人八目相對,看這三人的神色估計已經被劉管事訓斥了。
“還愣著幹什麼,換衣服。”墨白低聲喝了一句後立即翻箱倒櫃找官服,匆忙穿戴,平日裏墨白就與劉管事不對路,要不是看在前任郡守的麵子上怕是早就被排擠出郡府了。
“可是……”
“可是什麼,抓緊換衣服,想丟飯碗啊!”其中一名差丁剛想說什麼就被墨白打斷了。
四人一邊換衣服一邊往後院倉庫走去,到了庫門口,墨白連忙推開那扇沉重的庫門。
庫門一開,門內門外的人都是一驚。
門外幾人穿著嶄新的官服,小臉蠟黃,神色慌張,手上整理著衣服。
門內幾人穿著破舊的甲胄,滿臉黑塵,神色更為慌張,手中抱著木箱。
“什麼人!”
短暫的停頓後,一名身穿黑色甲胄,身後有黑色披風的軍官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