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臉婦人的神奇邏輯,不僅讓圍觀的路人全部嘩然,就連鳳瑤都忍不住扶了扶額頭。大福那種德行,她會如此下作地倒貼給他當小妾?這種猜想,鳳瑤也是醉了。
花露更是氣炸了肺,卻被花蕊按住,目光一轉,落到隔壁無憂坊門口,朝這邊望過來的陸掌櫃身上。眼睛一亮,掙開花蕊的手,朝陸掌櫃跑了過去:“陸掌櫃,公子可是說過,我們這邊不論遇到什麼麻煩,你都要給我們出頭的!”
如桃花般的嬌俏臉龐,水汪汪的烏黑眼睛,雖然身材嬌小,然而渾身迸發出無邊活力的花露,落在陸掌櫃的眼裏,直是頭疼無比。
之前三花是無憂坊的人的時候,他對三花恭恭敬敬,要什麼給什麼。後來三花成了鳳栩閣的人,他也不知道怎麼了,聽了小夥計的一席話,便將三花給得罪了去。此番又變成一家人,陸掌櫃直是不知如何麵對花露。
偏偏花露是個沒心沒肺的,既然罵也罵過了,懲罰也懲罰過了,早把那樁事丟到一邊。此刻睜著一雙水汪汪的杏仁眼,竟然伸手過來抱陸掌櫃的手臂:“快些呀,你瞧她說得多難聽,簡直滿嘴胡說八道!”
陸掌櫃無法,隻得道:“好,容我收拾她。”
方才陸掌櫃還在想著,怎麼才能重修舊好,可巧這就有了機會。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走進人群裏頭,撥開黃臉婦人,沉聲怒道:“大福從小就是個壞胚子,成日遊手好閑,鬥雞走狗,不幹好事。從前調戲良家婦女,也被人家男人打上門來,他卻不知悔改。作為他的婆娘,你不勸著也罷了,竟然跟著謾罵那被他調戲的婦人,簡直是助紂為虐!”
黃臉婦人被揭了老底,不麵色一僵,隨即梗著脖子叫道:“我家大福早就悔改了,早就不如此了,怎麼偏偏今日這樣了?定然是這狐媚子勾引我家大福,才使得我家大福昏了頭!”說著,又嫉又恨地看了鳳瑤一眼。
鳳瑤雖然穿得樸素簡單,身上沒什麼花哨的裝飾,就連頭上都隻用一根珍珠素簪挽了起來。然而,她長得實在是美。這樣柔媚的麵孔,這樣沉靜的氣質,是如此奇特。但凡見過的,沒有忘掉的。
故而,黃臉婦人便把髒水潑到鳳瑤的身上來:“大家夥兒都瞧瞧,這樣禍水一般的女人,怎麼能留在黃沙鎮?趕明兒大家的男人都被這妖妖嬈嬈的狐媚子勾引了,吃虧的是大家夥兒啊,我是為民除害啊!”
原本還看黃臉婦人笑話的路人們,聽了這句話,不由得心中悚然。是啊,鳳瑤生得這樣美,叫她們這樣的尋常女子,怎麼在夫君心中留下美好?一時間,全都動搖了。
“怎麼,生得好還有罪了不成?”花芯氣不過地道。
“就是有罪!勾引別家男人,欺負別家女人,這就是有罪!”黃臉婦人理直氣壯地道。
“照你如此說法,這街邊的花花草草,全都有罪,全都該除去了。”鳳瑤冷冷地道。
這婦人到底是神經病,還是受人指使來搗亂,目前還看不出來。然而這番論調,卻是觸怒了她。
當下,指著路邊的花花草草:“花兒比人美,是不是你家男人見了花兒,也要娶回家中,此生再也看不見你?”
“這怎麼一樣?”黃臉婦人不服氣地道,“花草是死的,人是活的,怎麼能比?”
“那好。”鳳瑤便將手指一轉,指向圍觀的幾位漂亮姑娘,“你瞧她們美嗎?也該攆出黃沙鎮嗎?”
被鳳瑤伸手指著的女子,有的低下頭後退一步,有的雖然不動,卻是別開目光不與鳳瑤對視。
鳳瑤便道:“這世上漂亮的女子何其多,攆出黃沙鎮,是不是到了別的地方,也要被攆走?這世上還有沒有她們的活路?還是全都打死算了?”
黃臉婦人頓時噎住。鳳瑤指著的那些人,都是黃沙鎮本土居民,她膽敢應一聲攆出去,回頭便要被她們的父兄撕了去。
鳳瑤又指著圍觀的幾名生得還算清秀的男子,說道:“照你這論調,這幾位英俊公子,也合該打死。他們長得這樣英俊,你這樣的婦人必然被勾引得暈了頭,倒貼上去。如此一來,便欺負了這幾位公子的夫人,你也是狐媚子,也該打死!”
“我才不會!我一心愛著我家大福!”黃臉婦人一聽急了,揚聲說道。
“全天下就隻有你一個人不為美色所惑,隻愛著自家那口子?其他人都是色令智昏的,見了美色便走不動道兒?”鳳瑤冷冷地譏諷道,然後目光微轉,掃過圍觀的人群:“皮相固然重要,然而美麗的心靈和優雅的智慧,也同樣重要。”
“那不一樣!你比她們都美!”黃臉婦人不甘心地說道。話剛落地,便覺著這句是誇讚鳳瑤的,一時間險些後悔得咬了舌頭,連忙補救道:“她們都是正經姑娘,有家有口,你卻不一樣——”
“你這婦人滿口胡言汙我,存著什麼歹毒心腸?”鳳瑤不等她說完,便冷喝一聲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