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曾問夫人,‘這就是你跟皇叔的兒子麼’,原來不是‘黃叔’,竟是‘皇叔麼’?”花露此刻也反應過來,既然豆豆的爹爹是公主的皇叔,那麼不就是王爺了?鳳瑤跟王爺生過兒子,豈不就是王妃了?
有著這樣的身份,鳳瑤怎麼會在慕容熙兒麵前拘束?想到這裏,頓時後怕不已,此刻小臉都白了,身子微微發起抖來。
“叫你莽撞!”花芯輕輕在她手上掐了一把,隻見她怕得厲害,便低聲道:“隻要你不犯錯,夫人定不會叫人欺負你的。快收收脾氣,今晚老實些罷。”
花露苦著臉,已然快哭了,她居然跟公主比誰更漂亮?慕容熙兒沒有立刻治她的罪,已然是脾氣好極了。便老老實實地坐在凳子上,不再吭聲了。
另一邊,與慕容熙兒說著話的鳳瑤,往這邊瞥了一眼,隻見花芯說服了花露,便放了心。這丫頭真是叫她慣壞了,不過索Xing人十分機靈,又有花芯和花蕊提點,倒也惹不了禍。
這時,無跡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院門口,手裏拎著一隻食盒,快步走進來。素來以老實人著稱的無跡,進來院子裏,竟然抱怨起來:“人可真多,我擠了半天,才從東街擠出來。”
原本無跡來回都是用飛的,然而今日處處都是人,竟叫他脫不開身,不得不在人群裏擠出來,這才回來晚了。然而就是這樣,還是聞掌櫃看在鳳瑤的麵子上,令人先做了這桌菜,叫無跡提了回來。否則,無跡現下還回不來呢。
無跡走進院子裏,本以為定會被擁上來搶飯盒,誰知桌邊坐著一圈人,竟是一個動的都沒有。就連花露這樣不安生的Xing子,竟然也老老實實地坐在凳子上,沒有嚷嚷著過來拎飯盒。
詫異不已的無跡,此時才看清,坐在鳳瑤身邊的那位少女的麵孔。頓時間,不由吃了一驚,把飯盒擱在桌上,單膝跪地道:“見過公主殿下。”
這一聲,已經是把慕容熙兒的身份坐實了。
花露見狀,不由更是信了三分。卻是沒有想過,無跡為何認得公主?隻在心裏猶豫著,這回慕容熙兒的身份捅破了,她們都要給她跪下磕頭麼?
卻隻聽慕容熙兒淡淡的聲音響起:“起吧。”等無跡站起來後,慕容熙兒抬眼打量他,隻見生得高大健壯,本來應當是威武英俊的模樣,偏偏一張麵孔沒有半點表情,冷硬得仿佛石頭一般,不由來了興致:“你叫什麼?怎麼認得我?”
無跡抬起頭來,眼中閃過猶豫與懊惱,他方才怎麼就衝動了?就當做不認得她不是更好麼?這下可好,平白把自己暴露了。答是回答呢?如果主子在這裏,是叫他回答好,還是不回答好?
就在無跡踟躕間,鳳瑤輕笑一聲,給他解了圍:“這是你皇叔的人。是個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熙兒別理他。快來嚐嚐,這裏有兩樣菜色,你必然沒有吃過。”
“哦?”最後一句,勾得了慕容熙兒的好奇心,“竟是什麼新奇物兒,是我沒有嚐過的?”
天下珍饈美食,對於老百姓們而言,最是稀奇難見,然而對於宮中而言,卻並非多麼難得。至少,皇帝得到下麵上供的好東西,都不會忘了給慕容熙兒留一份。故而,聽到鳳瑤說,這東西她沒有吃過,卻是有些不信。
鳳瑤笑吟吟地揭開食盒的蓋子,從裏頭依次拿出來六樣小菜,隻見三葷三素,其他的倒也尋常,隻有兩樣散發出異樣辛辣的氣息。
慕容熙兒輕輕嗅著,不由得眼前一亮:“阿瑤,這是什麼?”慕容熙兒指著其中兩樣菜色道。
鳳瑤依次分發了筷子,說道:“我所說的便是這兩樣,你必然沒有嚐過。”
慕容熙兒已經信了,因為她嗅著卻是陌生,便接過筷子,往碟子裏夾去。
這時,隻聽旁邊響起一個軟糯糯的聲音,有點擔憂,有點興奮:“姐姐,你一口下去不要咬多哦,會哭鼻子的。”
慕容熙兒已經夾了一塊豆腐到嘴邊,聞言停住,偏頭瞧了小家夥一眼:“怎麼?味道很可怕麼?”
豆豆揪著手指頭,想提醒她,又想看笑話的模樣,眼珠子轉了轉,卻道:“姐姐嚐一嚐就知道了。”
“哈,真是個賊小鬼!”慕容熙兒心想,這豆腐又能有多麼難吃呢?倘若難吃,鳳瑤也不會點了來吃了。便張開嘴巴,一口塞了進去。
下一刻,慕容熙兒的身子立即僵住,一動也不動了。若非是晚上,此刻必然瞧得見她漲得通紅的麵頰。
“姐姐?”豆豆仰著小腦袋,眨巴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壞兮兮地道:“若是不喜歡,便吐出來罷,他們都吐過的。”
慕容熙兒低頭瞧了他一眼,似終於緩過勁來,艱難地嚼了兩口,而後飛快咽下了。隻是,喉嚨處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隻叫她差點飆出淚來。
忽然,眼前多出一杯水,卻是鳳瑤看她難過,特意倒來慰問:“快喝點水衝衝。”
慕容熙兒顧不得其他,連忙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個幹淨。她是天家公主,從來沒有過吃進嘴裏再吐出來,因為那樣會被教養嬤嬤打。皇帝雖然不管她別的,然而在禮儀上麵卻管得嚴,故而慕容熙兒雖然脾氣壞,禮儀修養上卻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