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羅知道阮老爺還沒有消除對她的懷疑,但對這件事情,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站在原地,坦然的任阮老爺打量。
所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就此離開阮府,之後再想辦法代郡主盡一份孝心。
阮老爺看了很久,就在阮煙羅以為他要問些什麼的時候,阮老爺卻移開目光,再一次出乎她預料的,什麼也沒有質疑,隻是就著剛才的話題說道:“紅葉的身份恐怕不夠,若你是擔心請不到足夠身份的人才如此,那大可不必,爹雖然官職不高,請一位合身份的正賓還是做得到的。”
“我隻要紅葉姨。”阮煙羅幹脆說道:“論德行,論親疏,有誰比紅葉姨更有資格做我笄禮的正賓?”
身份地位,不過是擺給別人看的,她的笄禮又不是耍猴,沒那麼多耐心滿足觀眾的需要。
她挺直腰身,語聲清脆又毫不猶豫,阮相目光探究,他的女兒他最清楚,斷然不是這麼一個明事理的人,就算瘋病好了,也不會變化這麼大。
再被這麼打量下去,總有一天要露出馬腳。阮煙羅有些頭疼,她這個爹爹看起來言語不多,但絕對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得想個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微微一笑,她的表情冷靜而從容,微轉頭望著牆上的畫像輕聲說道:如果娘在世,也一定希望讓紅葉姨做我的正賓。”
阮老爺一震,不自覺望向牆上的畫像,畫上紅顏將軍一如繼往笑意燦然,像是在讚同阮煙羅的話。
阮老爺喉中輕動幾下,揮手說道:“你下去吧。”
他叫阮煙羅來,好像就隻是為了從阮煙羅口中親耳聽到這件事情一般,一旦聽到了,就立刻讓阮煙羅離開。阮煙羅沒說什麼,行了一禮,從容告退。
她走的時候,阮老爺動都沒動,一直看著牆上的畫。直到阮煙羅走了很遠,阮老爺才把視線從畫上收回來,可是接著,卻又緊緊望著阮煙羅消失的方向。
十六歲之前,此女什麼也不是;十六歲之後,此女是天曜的命運。此女興,天曜興;此女亡,天曜亡。
十幾年前老神仙親批的命格一直響在耳邊,這些年阮煙羅一直瘋瘋癲癲,他雖然擔心,焦急,卻從來也不曾絕望。
他等著阮煙羅十六歲,等著命運到來的時刻。
可是現在阮煙羅明明還不到十六歲,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難道,是命運提前到來了?
阮老爺想不明白,也無法再想下去。他轉首望著此生最愛的女人,輕聲問道:“紅顏,無論煙兒變成什麼樣,她始終都是我們的女兒,對不對?”
畫上的女人不答,隻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