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不可能中生出可能,於絕路之中開出新路。
這麼長的時日以來,阮煙羅身上發生的此類事情,還少嗎?
每每看似她已到了困頓絕境,卻總是莫名其妙,就被她反手逃出生天。
你永遠不知道她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也不知道事情會因為她的舉動而生出什麼變動。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更不能放她前去。
所以秦川上前一步,幾乎要跟衛流對峙。
衛流冷冷一眼掃過去,秦川沉身生涼,卻還是站在了原地,硬著頭皮說道:“主子,阮煙羅在此,我們正該將她擒下,如何能輕易放她過去?到時候說我南楚大軍連一個女子和區區三千人都攔不住,豈不是也給主子抹黑?”
衛流神色間更是冷,秦川成熟了啊,已經會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拿捏他了。
他一語不發,隻是目中如針地盯著秦川,大冷的天氣,秦川背上汗出一層又一層,冷透了又粘在身上,風一吹透心的涼。
終於,他堅持不住,後退一步,低聲說道:“屬下僭越了。”
衛流冷冷的目光終於恢複平常,淡然說道:“你說的也未嚐沒有道理,隻是淩王妃再怎麼說也是朕曾經喜歡的女人,朕無論如何也不能連這點小事也不幫忙。”
秦川聽得心頭直跳,衛流如何會是那種輕易承認喜歡的人,可是此時此刻,他偏就說出來。
阮煙羅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衛流一揮手,說道:“淩王妃去吧。”
“多謝楚皇。”
阮煙羅行了禮,帶著李俠轉身而去。
“淩王妃!”衛流又叫。
阮煙羅轉頭。
“淩王妃,朕放過的隻是你和你那三千長風軍,但你身後的那些天曜軍,休想再過去一個。”
阮煙羅微微沉默,說道:“多謝楚皇提醒。”
一轉身再不遲疑,與李俠飛快地去了。
夜風迎麵冷冷地吹來,草原的夜真寒啊,把骨頭都凍碎了。
阮煙羅縱馬飛奔,讓如割的風吹痛皮膚,也吹掉一些散不去的悶意。
這一場交鋒,她贏了,衛流終究放她過去。可是她卻並不高興,因為她用盡了她所有的籌碼,她與衛流的關係,真的是幹幹淨淨了。
伸手入懷中,摸出了一隻小小的盒子。
這是衛流在上一次見麵的時候還給她的,裏麵裝著明玉簪,阮煙羅沒有戴,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卻一直帶在身邊。
她想起衛流當時送她這枝簪子時的場景,她十五歲的笄禮,一壇一壇的百花釀抬入廳中,香氣氤氳醉人,是誰懷著前世今生第一次女兒心思,滿懷喜悅看著麵前謫仙似的溫文男子。
那時帶笑的眸,那時Chun風和煦的暖,終究都成了一夢,結束在這西方草原冷冷地夜風之中。
李俠跟在阮煙羅身後,一直靜默無聲。
他其實不是非常清楚阮煙羅和衛流之間的事情,他隻是本能地感覺到,阮煙羅很難受。
長風軍停留的地方並不遠,他們本來是不放心阮煙羅隻帶一個人就去衛流軍中的,可是阮煙羅堅持,他們也沒有辦法,不過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們也已經擔足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