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斯戈達城之戰結束後,戈裏亞軍港,聖。馬隆某處,時間不明。
自從阿爾比昂與聯合軍開戰後,每一天都有兩方陣營的特使,前往戈裏亞王國政府敦促參戰,足見兩方在兵力上有多吃緊。但是,戈裏亞的無能王約瑟夫,至今尚未決定要支持哪邊。不過,戈裏亞軍港中負責艦隊的貴族們,皆在默默的整備著空海軍艦隊,打算為即將到來的戰事做好準備。
不管無能王約瑟夫最終決定支持哪邊,這批兩用艦隊都將會最先投入戰場當中。
隻不過近來的爆炸事故,使得整備工作不斷延後,人員傷亡也不斷增加。畢竟戰艦人員的增加,是不能像增加步兵部隊一樣來做的。上船為海(空)兵、登陸為步兵,這種能力隻有精英部隊才能辦到。
若是這樣放任下去,恐怕到整備妥當的時候,戰爭早已結束了。
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女性修女,手裏正握持著祭祀始祖用的聖器,穿著藍白相間的聖衣,那一頭垂至腰間的金色長發整整齊齊地盤在頭上。
但與一般修女不同,她的左手此時正緊握著一根製式魔杖。身為修女,除了聖器之外,本應不該握持任何武器才對。而這名修女的臉上,亦滿是冰冷憤慨之色。
那是……隻有被憤怒所驅使的複仇鬼,才會有的冰冷表情。
此時的修女,正等待著某個遭到『製約』魔法所控製的人到來。即使北花壇騎士團已經派人前來調查,艦隊遭人爆破一事,修女也不打算更改計畫。反倒在見過前來的北花壇騎士後,修女的複仇心態更加堅定。
雖然白天靠著『製約』魔法,隱藏住自己那因憤怒心態而扭曲的麵貌。但修女明白,自己再怎樣都不可能騙過那名北花壇騎士。因為若是比較兩人所背負的仇恨,修女遠遠不及那名騎士。
距離將全戰艦的火藥量,裝滿至戰時裝載量,至少還需要兩個禮拜。但是因為那北花壇騎士的存在,修女不得不將旗艦『夏露爾。奧爾良』號的爆破計畫,提前至最優先。
而這次爆破,恐怕也是修女最後一次對戈裏亞王室進行報複行動。在不可能騙過那名北花壇騎士的前提下,修女不論成功或失敗,都隻有死路一條。
但連修女自己也不知道,其實修女自己的心中,早已有著「失敗亦無妨」的想法。
【……如果我失敗了,那位北花壇騎士應該也能夠憑著這份功勞,更加接近她複仇的目標吧……】
然而不論失敗或成功,這兩者前提皆為:修女的爆破計畫能夠『執行』。
「你要等的人,不會來了呦,琉西修女。」
來人聲未畢,琉西修女手中的魔杖,早已揮向聲音起源地。
冰霜結、寒霜凍,來人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被琉西修女凍成冰雕。連帶著附近的草木,皆被冰結起來。
『製約』魔法,是許久以前就被禁止使用,具有能夠操縱人心智的水係統咒文。被施了這魔法的人,會在時間和地點滿足的情況下,執行施術者的願望,比如說「在火藥庫放火」等簡單的行動。而能夠使用這『製約』魔法的水係統魔法使,必然有著相當的實力。所以來人被瞬間冰結起來,亦是相當合理的。
但……若是對方抱持著無須躲避的念頭的話呢?
在琉西修女驚愕的眼神中,本應被凍成冰雕的來人,身上的冰紛紛剝落,接著那些剝落下來的冰片,彷佛被賦予了智慧般,懸浮在來人身旁。
一身淡藍色輕衫長褲,配合上那如同雨過天晴般的霽藍色短發,不細看的話,還會以為來人是從寒冰誕生出來的精靈。臉上雖被半臉冰麵具所覆蓋,但仍然能看出,來人的女性性別,以及眼中的複雜神情。
「你是誰……」
琉西修女已經可以確定,對方在魔法上的實力遠超過自己。雖然不明白對方是怎麽辦到的,可若真要對決起來,自己恐怕是毫無勝算。
「那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讓你毀掉『夏露爾。奧爾良』號。」
【難道……是來監視那位北花壇騎士的人嗎?太大意了……】
暗自懊惱著,琉西修女的父親曾經服侍過奧爾良公,因此在琉西修女在五年前,曾經見過奧爾良公之女夏洛特一麵。雖然過了五年,夏洛特之名被剝奪,不得已改名為塔巴莎,而且麵容也已經和十歲時大不相同,但琉西修女依然認出塔巴莎的真實身分。
但是在奧爾良公因為狩獵中的「事故」去世以後,琉西修女的父親被認為是奧爾良公派的貴族。因此在席卷戈裏亞宮廷的那場肅清風暴中,遭到處死,更因家產與領地被剝奪,導致琉西修女家破人亡。
【若她真是監視夏洛特殿下的人……那麽……】琉西修女緊握魔杖,試圖背水一戰。
不求活命,隻求能夠換來對方重傷的契機。
有著霽藍色短發的女性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冰麵具。
「不過,跟五年前比起來,琉西你變了很多呢。」
琉西瞳孔猛然睜大,出現在琉西視線中,是一張不沾任何胭脂,卻比之還要光采動人的女性素顏。臉容清雅高潔,卻帶有著英氣煥發的神情,可說是英氣中亦不失冷豔。但……那遍布眼角周遭那不定排列的藍白結晶狀冰晶,卻像是毫無藝術感的黥刑般,毀了這張姣好麵容。
重點是,琉西曾經見過這張麵容。
「克莉絲朵殿──」
「停下。」露出真麵目的克莉絲朵,打斷了琉西修女的話,坦然地說著:「從接任北花壇騎士團團長開始,我就已經放棄掉爵位跟繼承權了。所以,叫我繆可即可。」
「那麽……繆可小姐,您是來逮捕我的嗎?」恢複冷靜的琉西修女,警戒地問道,「連您……都投靠了約瑟夫嗎?」
「逮捕?琉西你太過小看北花壇騎士了。」克莉絲朵聞言後並未動怒,輕微地搖了搖頭道:「若我還是北花壇騎士,在得知你是爆破的幕後主謀後,琉西你連說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難道說……繆可小姐您並非來逮捕我的?」
「是阿,『前』北花壇騎士這名字,聽起來不錯吧?」克莉絲朵強顏歡笑地說著:「能夠給現在的戈裏亞王室帶來麻煩的事情,平常我是樂觀其成。但是……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琉西你,將旗艦夏露爾。奧爾良號給炸掉──即使這名字是懷抱著惡意,命名給戈裏亞旗艦的。」
「更何況,現在這件事也牽連到小夏洛特,我也不得不小心慎重。」克莉絲朵轉頭望向戈裏亞軍港中的旗艦,語氣複雜地說著:「雖然小夏洛特早已得知,琉西你就是爆炸案的主謀,但我還是不怎麽放心。」
「果然被夏洛特殿下看穿了嗎?」琉西臉上微微露出笑容,但這笑容中卻滿懷悲傷:「夏洛特殿下……是怎麽發現的呢?」
「太過完美了喔。」克莉絲朵回答道:「雖然琉西你用了『製約』魔法,來避免憤怒流露出來,但琉西你白天的表現太過完美,理想也太過美麗,完全不像是家族破碎之人,所應該有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