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弗雷居高臨下地看著肯西諾拔出深刺在背部的觸手,看著那些從傷口濺出的鮮血,像是感到可惜般舔了舔舌頭。()
「在我宰了你之前,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拔出觸手後,肯西諾抬頭盯著戈弗雷說道。
「不殺我?這是什麽無聊的仁慈心發作嗎?」
聽聞肯西諾的話,戈弗雷當場狂笑起來。
「吸血鬼跟人類互相殺害,難道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狂笑到一半,戈弗雷像是想到什麽一般,表情忽然變得平淡起來說道。
「不,應該說吸血鬼獵食人類,人類殘殺吸血鬼,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啊。」
「看樣子,你並不是一般的狂徒呢。就這麽不願意接受改變嗎?」
即使有傷在身,肯西諾還是拿出了新的香菸叼在嘴上。
「改變?要改變什麽?!什麽都沒有改變啊!」
戈弗雷從屋頂上跳下,落在肯西諾五米外的距離,並且在地麵上踩出了一個大坑。
緩緩立起身子,體格上本應比肯西諾瘦小的戈弗雷,在身體上長出了那些觸手後,如今的體型竟是肯西諾不相上下。
「仔細看看吧!這個城鎮,還有北嶺之地的所有人類居所,都是在我們吸血鬼的協助下建立起來的!我們給予人類居所,作為代價,人類就該乖乖成為我們的食物!但我不能忍受,那愚蠢的老頭還有他的女兒,居然想去保護人類?!難道他們忘記了赤血之厄中,我們死掉了多少同胞嘛!!」
「但是不管我怎麽勸,那老頭就是不肯改變心意,到死都堅持著這荒唐的理念!而他的女兒梅露塞也是一樣,明明自己的雙子女兒因為人類的緣故失蹤,她居然絲毫不知進取,不僅遵循著那老頭的意思保護人類,甚至試圖讓人類跟我平起平坐!!」
戈弗雷右觸手狠狠一揮,附近的一座兩層樓建築當場被擊毀。
「如此輕易地就遺忘了血仇,遺忘了人類對我們所做過的一切……悲哀,太悲哀了啊!!深植血液裏的仇恨,怎麽能夠如此忘懷!!人類這種生物,就應該在恐懼中被我們吸乾!!」
戈弗雷大聲嘶吼著,連那頗為俊俏的臉蛋也因而扭曲變形。
「所以你才派出那些手下,在這座城鎮裏大肆破壞……」
想起戈弗雷的手下在城鎮內所造成的破壞與傷亡,肯西諾眼中的怒火,不論是誰都能輕易看出來。
「沒錯!!在我前一個計劃被你們阻擾後,我覺得我有必要讓人類們再度明白我們吸血鬼們的恐怖。()這樣一來,這些人類們自然就不會繼續安心地待在北嶺之地,因而紛紛出逃。見到食物們全部逃離城鎮,即使梅露塞再怎麽不願意,也必須動用暴力手段將人類們抓回來!!」
「你想讓荒寂氏族這百年來的成果,全部毀於一旦嗎?!」
憑著戈弗雷的三言兩語,肯西諾馬上就明白他在打什麽主意。
謠言這種東西流傳的速度,永遠比真實的訊息還要快。即使戈弗雷如今已經是叛徒,但荒寂氏族的吸血鬼殘殺人類的事情,恐怕馬上就會傳到北嶺之地的各個城鎮。
偏偏信賴這種東西,隻要崩毀之後,想要再度建立起來可說是難若登天。
隻要梅露塞開始動用暴力手段,人類在驚恐之下必然會有人起來抵抗。雖然不至於滅族,但荒寂氏族也必然會元氣大傷。
而且到那個時候,梅露塞與父親這百年來的成果,也會隨著這份信賴的崩毀而消散。
「毀於一旦?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吸血鬼控製著人類,就如同貴族們控製平民一樣啊!隻不過貴族們使用魔法統治,而我們是使用恐懼來掌控,這種事情天經地義!為了讓北嶺之地的人類與吸血鬼們認清事情,我這是在幫助他們阿!!」
「認清事實?狗屁歪理!你這家夥打從一開始就是在遷怒!」
平時慣於恣意妄為的人,一但受到了挫折,容易傾向於蹂虐更為若是的一方。而為了保持心靈上的優越,這種人喜歡將自己的所作所為正當化。對他們來說,正義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形容詞。
將自己視為世界的中心,從不反思自己的錯誤,當然更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肯西諾從不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但是這種將城鎮居民牽連進去的做法,實在是讓肯西諾看不下去。
而且,對於戈弗雷提前叛變導致城鎮一片混亂,肯西諾覺得自己也要負起責任。
「明明你得知了梅露塞的女兒去向,為什麽還派出殺手去暗殺她們?!」
「這是為了讓梅露塞清醒過來的必要犧牲!她們既然身為吉兆的象徵,就該為了我們吸血鬼一族奉獻!變化會帶來犧牲,這點是無可避免的,這也是為了我們吸血鬼一族的未來!!」
「『愛國主義是惡人之美』……我突然覺得這話還真有點道理。」
肯西諾怒極反笑,緩緩擺好架勢,打算狠狠痛揍眼前這名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