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九天冷笑道:“怎無幹係,換皮不換骨罷了,難道他們入得伏牛派,便是正道中人了?倒不是駱某依老賣老,依駱某看,這李掌教行事也是欠妥,天下英雄數不勝數,何需擒得這些妖魔鬼怪來充門麵?”
眾人心頭均是一凜,沉央忽覺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猛地一緊,扭頭看去,就見李華陽氣得臉色煞白,胸膛不住起伏。又聽張莫雲皺眉道:“原本,大家是想來勸李掌教入得我正一盟,如今看來,再提怕是不妥……”
“阿彌陀佛。”這時,坐在蘇道男身旁的玄難和尚唱了一聲佛號,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上蒼也有好生之德,縱然往日行得惡事,為妖為魔,倘若如今願意悔過,我等也當與他們一線生機。”
張莫雲嘿嘿一笑:“上蒼自有好生之德,那也得看是誰,慈悲為懷也得分個時候。五湖山莊滿門七十餘口,悉數慘死。若不替駱老英雄討得公道,天理何在?”
頓了一頓,又道:“再說,那些妖人何曾洗心革麵,不過是被李掌教以死相逼,這才投了伏牛派。這等手段,我們正一盟豈敢習得?不說習得,便是讓天下英雄知道我們與她們結盟,也會瞧我們不起,笑話我等。”
眾人默不作聲,清塵子歎了口氣:“如今天下大亂,妖魔橫行,李掌教行事雖是略有欠缺,但所行所為尚不失正道。”
張莫雲冷笑道:“以死相逼,蓄養妖人為其效力,這還算得正道?”
清塵子又歎一口氣,不再說話。
抓住沉央的手又是一緊,沉央暗歎一口氣,回眼看去,隻見李華陽眼睛濕潤,嘴唇輕顫,顯然是氣得狠了。他心想,正一盟草創,石頭也無甚威信,駱九天又與天地盟有得血海深仇,若是各不相讓,便會鬧得不歡而散。不過,縱然李華陽禦下有缺,也不當在背後私議。如此行事,隻會加深隔閡與誤解。
忽然,一直默然不語的蘇道男道:“諸位莫非忘了,我們如今仍在地底?”
這話問得眾人啞口無言,便連駱九天也是一怔。過了許久,清塵子看向石頭,歎道:“還請盟主示下,如今我等該何去何處?”
石頭眉頭緊皺,想了一想,說道:“大師兄常說,不論是妖是魔,當看他如何行事。若行妖魔事,便是妖魔,那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若行人事,便與人無異,我等自不會與人為難。”
駱九天眉頭一皺,搖頭道:“沉央法大法師此話也是欠妥。”
沉央暗暗一笑,心道,駱老英雄這是與我留得情麵,若是旁人,定會說我離經叛道,但沉央所言所行無愧於心,任他旁人如何說,我自不理會便是。
石頭也笑了一笑,果未分辨,續道:“我們若是不願與李掌教結盟,便當告訴她。”
“不可,萬萬不可。”張莫雲叫道。他心想,那李華陽行事怪異,若是告知於她,她一怒之下,不帶我們出去,那可如何是好?這地底人間通道萬千,若無人引領,便是尋上一年半載也未必出得,那大家豈不通通得餓死在此?餓死了又如何拯救天下蒼生,降妖伏魔?
石頭皺眉道:“既不結盟,又不言明,不是大丈夫所為。”
張莫雲道:“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待出去後,再與她言明。”
蘇道男冷笑了一聲。
“哈哈,我倒是有一計,既可讓你們做得大丈夫,也能出得這地底。”就在這時,李華陽突然高聲叫道。
沉央吃得一驚,翻手扣她手腕,她卻猛地一掙,朝大石頭縱去,落在上麵,笑道:“李華陽在此,你們若是擒了我,以死相逼,我貪生怕死,自然是要帶你們出去的。待出去後,你們這些大丈夫,大英雄,大豪傑,定會怕人笑話,不過我還有一計。”
“甚麼計?”張莫雲愣愣道,李華陽來得突然,說得話又是令人出其不意,他還沒回過神來。
李華陽冷笑一聲:“那自然便是把李華陽殺了,一了百了。自然也就沒人知道你們以死相逼,你們仍是受人敬仰。”
石頭忙道:“李掌教,石頭絕無此心。”突然看見沉央緩緩走來,呆了一下,慌道:“大師兄,石頭絕不敢如此行事。”
沉央歎了口氣,正要說話,李華陽冷冷看向呆若木雞的眾人:“你們正一盟都是英雄豪傑,德高望重,人人敬仰,李華陽高攀不起,伏牛派也高攀不起。伏牛派是妖魔鬼怪,李華陽也是妖魔鬼怪,你們倒是擒不擒我,殺不殺我?若是要擒要殺,那便來吧,莫讓李華陽瞧你們不起。”
這下,眾人驚醒,清塵子等人忙即起身,蘇道男朝著李華陽一禮,說道:“李掌教息怒,我等並無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