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群豪大怒,眾所周知哥舒老將軍極擅兵道,臨危受命鎮守潼關,便是因為潼關是長安最後一道屏蕃,潼關若失,長安便危如懸卵,老將軍豈能去得漠北?
老將軍道:“哥舒瀚生來便在馬背上,死也當死在馬背上。諸位好意,恕不能領。”坐在地上,朝著對麵抱了一拳。
眾人見老將軍不怒自威,便是身處絕境也氣壯如山,均是忍不住叫得一聲“好!”,對麵眾人聽了,冷笑不已。黑衣蒙麵人道:“老將軍好氣節。既如此,多說無意,諸位若是自忖可勝,便請上來。”
老將軍身旁的人麵麵相窺,均是一派黯然,紫霄真人敗了,青陽真人也敗了,如今老將軍身旁的人不過十餘人,若論本領,均無人敢言勝得這黑衣蒙麵人。這時,老將軍霍然起身,鏘地一聲拔出劍。
“老將軍不可!”眾人大吃一驚,隻當老將軍不願受辱要自戕。老將軍哈哈笑道:“諸位放心,安祿山不死,哥舒翰怎能先他一步?這位英雄好生了得,哥舒翰當來領教。”說完,提劍便要走上大石頭。
眾人神情動容,術業有專攻,老將軍一生浸淫兵道,若論用兵,當今天下怕是隻有郭子儀郭老將軍可與他相提並論,但若論與人鬥法,他又怎能及得這黑衣蒙麵人?
“且慢!”突聽一個聲音叫道,這聲音冷冷清清頗是嬌嫩,帶著濃重異域口音。
眾人尋聲看去,便見老將軍身旁不遠處坐著一名女子,金發藍眼生得很是美麗,在她的身旁坐著幾名年輕人與一名童子。這一群人,人人身著青白相間道袍,腰上懸劍,神情各異。猶以那童子最是引人矚目,那童子約模三五歲,生得白白嫩嫩煞是可愛。
見她說話,人群騷動,就聽一人道:“天策府三位上將,紫霄真人與青陽真人都敗了,紫閣山又能如何?”
“是啊,若是沉央大法師在此,說不得還有轉機。”
眾人議論紛紛,異域女子隻作不聽,對那童子道:“靜虛師侄,你去向那位前輩討教討教。”
“是,三師叔。”童子起身,把手一擺,手上憑空便多了一盞燈兒,他提著燈兒朝大石頭走去。見童子走來,黑衣蒙麵人眉頭一皺。童子走上大石頭,黑衣蒙麵人道:“你下去吧,你不是我敵手。”
童子笑道:“是不是敵手,且得戰過再說。紫閣山中人既然在此,便沒有不戰而敗的道理!”
“說得好!”正道群豪叫道。
黑衣蒙麵人冷哼一聲,這時,隻聽一個聲音道:“血雲真君,你去會一會紫閣山的這位玉麵童子。”也是個女子聲音,不徐不急極是好聽。眾人看去,說話的人渾身紫衣,頭上戴著鬥笠,也看不清楚是何模樣,腰上懸著一柄劍,一條血影站在她身後。看見這條血影,眾人心頭一凜,方才天策府秦哥便是被其一拳轟下大石頭,本領極是駭人。
“是。”坐在紫衣女子身後的一人起身,是個獨臂人,穿著一襲血衣,手裏拿著一枚鈴鐺。“莫若我去會一會這小鬼。”血雲真君正要走去,又聽一個聲音冷冷響起。眾人看見,說話的也是一名女子,約模三十上下,麵目姣好,但眉宇卻是極冷,隻見她朝著大石頭上的童子嘿嘿一笑。
紫衣女子怔了一下,說道:“也好。”
黑衣蒙麵人走下大石頭,走到紫衣女子身旁坐了。中年女子起身,朝大石頭走去,剛一走上大石頭,便冷笑道:“區區小鬼,竟也小覬天下英雄。你可知道甚麼是螳臂當車?”
“螳臂當車?”童子哈哈大笑:“薛暮容薛大法師,你不是西華山掌教大法師麼,怎地卻來了潼關,要與天下英雄為敵?咦,難道西華山投了天地盟麼,不做正道表率,要做妖人妖道?”
“西華山投沒投天地盟,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薛大法師,往日那確是正道表率,一身正氣,以降妖除魔為已任,江湖上那是人人稱讚。隻是如今嘛,也不知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被妖人奪了舍,說話亂七八糟,行事也亂七八糟,隻能說是知皮不知裏,貽笑大方得很。”一人叫道。
“哈哈哈,這便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了。”眾人轟笑起來。又有人歎道:“唉,西華山百年聲譽盡毀,薛大法師難辭其咎。”
更有人道:“我若是薛大法師,便當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現世,免得被人恥笑。”
“薛大法師正氣凜然,凜到臉皮上,不怕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