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歌舞升平(1 / 2)

來到灞橋畔,隻見人來人往,車來車行,許多人都在河畔折柳,長安依舊是萬國之都。入得長安城,歌舞升平,胡女當街跳著胡璿舞,表演幻術的仍在演弄幻術,賣糖葫蘆的高聲叫著,兩紋棧一枚,若不香甜,即不要錢。偌大的長安城,百萬人家,竟是仿若不知東京洛陽已然陷落,安祿山正磨拳擦掌,對長安垂涎欲滴。

長安,天下風華雲集一身的長安,便若洛水佳人,舉手投足無不令人心生向往,奈何安祿山便是那垂鶴之蛙。

眼見長安一派繁華,沉央眉頭大皺。蕭清綸傳音與他道:“那人坐擁天下,懷抱美人,那是快活得緊。他快活,天下百姓赫然以為皇帝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安祿山成不了大器。”

沉央默然不語,心想,隻怕便如蕭清綸所說,李隆基視安祿山為兒戲,滿城百姓見皇帝絲毫不急,自然也不急。

“氣象依舊萬千,但已垂暮西山。”紫霄真人忽道。

三人往城東北行去,宗聖宮在長安設有朝雲台,蕭清綸邀請二人去朝雲台暫歇。紫霄真人搖了搖頭,按計定,他還得去一趟華嚴寺,俗話說得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華嚴寺諸位得道高僧自也不能獨善其身。紫霄真人與華嚴寺澄悟大法師雖屬一道一僧,但素有交情,既來長安,說不得便需走上一趟。

沉央心知,紫霄真人所來,一是與他同去宗聖宮,規勸羅公遠出山,此外便是去華嚴寺拜訪澄悟大法師,若能說動澄觀大法師率華嚴寺眾位高僧出寺,與天下正道而言,實是大有助益。至於自己,最緊要的便是與李隆基見上一見。

當下,三人在朝雲台附近分別,沉央去往長孫府,他與長孫熙月交情莫逆,既來長安,自然要去長孫府歇息。況且,不論如何李隆基也是當今天子,豈能說見便見?他要見李隆基,便需人從中引薦,長孫熙月如今是鴻臚寺上卿,正是不二人選。原本蕭清綸也可引薦,但沉央並不想與這位女真人有太多瓜葛,隻願各行其事。

來到長孫府,依舊是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沉央站在門外樹下,不由想起,他與盈兒初來長安時,身無分文,不得已投入鴻臚寺監典司,穿行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替人捉妖驅邪,在這長孫府裏實也發生了許多事,譬如阿裏婭便是從這樹上一頭栽下來,把白靜虛壓得四仰八叉,盈兒大法師還笑話他是甚麼色塔尼。

一想到盈兒,他不禁心下黯然,從懷裏掏出那顆糖葫蘆,直止如今,這糖顆糖葫蘆依舊色澤鮮豔,但盈兒卻不知身在何方。他與盈兒自小便相依為命,失了盈兒便如失了魂魄一般,而今天下大亂,他是紫閣山沉央大法師,身為道門中人,責無旁貸,自然需得四處奔走。可是幾時才能尋回盈兒?

想著,想著,心思一陣恍惚。

“你回來了?”

便在這時,肩上微微一重,有人輕拍他肩。他心頭一驚,猛然回頭,便見長孫熙月站在身後,伊人身材高桃,眉目英奇,頭戴墨冠,身著青衫,腰上懸劍,英姿颯爽不讓男兒,隻是那眉宇間卻略有一絲憂色。

二人入得長孫府,沉央是長孫府常客,便連那些鬼物見了他也是絲毫不驚,下棋得下棋,吟詩的吟詩,視若無睹。長孫熙月十年如一日,先是朝著那些四下遊走得鬼物一禮,然後走入後院,去自己房間換了一身衣裳,這才捧著一摞《道德經》走出來。

沉央坐在樹下烹茶,他並不精通茶道,隻是喜飲。若說茶道,他識得的人中,當屬長孫熙月最為精通,但凡隻要經得她手,便是尋常山草野葉,飲來也如清風過崗,令人形神俱清。

今日極為罕見,長孫熙月竟然換了一身女裝。沉央本在烹茶,忽然嗅得一陣清香,抬起頭來一看,不由一愣。隻見長孫熙月穿著抹胸襦裙,並未挽得發髻,滿頭秀發披散在背後,那香氣便是從她發間裙邊所發。這還是沉央第二次見她身著女裝,焉能不怔?

第一次是在江南道上,沉央與老道士和盈兒夜宿荒寺,初次見麵,長孫熙月穿得便是一身女裝,隻不過那時匆匆一瞥,看得並不仔細。如今再看,隻讓人眼前一亮,她著男裝時,英氣過人,令人心生敬意與怯意,著女裝時,誰知竟是無比溫婉秀麗,便如詩經裏寫得那般,巧笑倩兮,美眸盼兮。

見沉央發怔,長孫熙月微微一笑,走到案旁坐下,把《道德經》放在案角,一邊升火培水,一邊說道:“前兩日,我已見過清河縣主,她與我說了,你們在漠北未能尋得盈兒。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妹妹是大福大慧之人,隻要你不棄,終有再見得那一日。”說著,頓了一下,看向沉央:“妹妹若是知道你這般著緊她,她定然歡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