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不知道想說甚麼的,顯然是說到了一半,不知如何說下去才好,所以停了下來。
孫孝接了上去∶你想說甚麼?想說在這裏,至少沒有人與人之間的紛爭?
陰山燭龍沒有回答,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孫孝道∶我們當然不能在這個石縫中長留的!
陰山燭龍的身子動了一動∶對,對!當然,我們還要繼續向上攀,我要做惡魔。
我發現你在變得軟弱。孫孝說。
閉嘴,如果你曾經被高高在上的天君,大聖,智慧的人一次次的砍掉腦袋,你發誓這種事情永遠不會在發生了,但是許多年之後又發生了這種讓人厭惡的事,你會怎麼樣?你的信心也會被擊潰的。陰山燭龍歇斯裏地的怒吼的,或許孫孝的話真的刺痛了他。
孫孝沒有再說甚麼,陰山燭龍也沒有再說甚麼。他們擠在那石縫中休息了半小時,在這半小時之中,兩人都想了很多,或許魔鬼也有魔鬼的弱點,而人也有人的堅強之處。
然後,他們一起籲了一口氣,不約而同地一起伸手向上指了一指,他們又要開始他們艱難的旅程了。
孫孝從石縫中擠了出去,陰山燭龍跟在後麵。當他們艱難地又攀上了幾十公尺之後,峭壁變得不再那麼平滑,而是有很多凸出的岩石,可供借力。這是他們進入山區之後未曾遇到過的幸運,不必單靠雙臂的力量使身體上升,攀緣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在他們上麵,是厚厚的、濃灰色的雲層。雲層乍一看是凝止不動的,像是巨大無比的一個頂一樣,幾乎給人以無法穿過去的實質感。但是仔細看去,卻可以見到厚厚的雲層正在翻滾著,像是大海中的暗潮一樣。
隻不過雲層不論怎麼變化,都脫不了那一層的範圍。範圍的界限,自然由看不見的氣流來決定。
風聲聽來更是淩厲。由於雲層的阻隔,他們無法看到峰頂的情形,隻是從風聲和他們已經攀緣的高度來推測,那雲層上麵,多半就是向內拱去的峰頂了。
越是快接近目的地,他們的心情越是興奮。
不多久,他們已明顯地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雲層。大團大團棉絮一樣的雲,向他們撲麵而來,在他們的身邊翻滾舞躍,而且根據著呼嘯的風聲的節奏。雲團厚得像實質一樣,使人在心理上,產生一種行動受阻滯的感覺。
那一層厚厚的雲層,昨天,當他們還在對麵的山峰時曾看到過,估計有三百公尺。所以當他們進入雲層之後,並沒有十分急於衝出它,而仍然是盡量揀著可以踏足的岩石,來節省體力。
他們盡量使互相之間的距離接近,每攀上一些,就互相注視對方一下。似乎可以在那一刹間的注視之中,重又獲得無比的力量。
終於,他們穿出了那厚達幾百公尺的厚雲層。穿出了厚雲層之後,並不能看到湛藍色的天空,在頭頂上仍然是暗灰色的天。
而風聲的尖銳和強烈,卻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才一出雲層,抬頭向上看去,他們兩人都不禁呆住了!向上看,已經可以看到峰頂--由於他們是附身在山峰之上,不是遠眺,可以看到的峰頂自然隻是極小部分。可是那種嵯峨的怪石,都有著像刃口一樣的石角,簡直是鋒利無比的,像是巨大無比的利刃一樣,光滑而無可攀附。而且,在到達峰頂,至少有一百公尺的高度,上麵竟寸草不生,一根藤也看不到!
那當然是由於風勢實在太強烈的緣故。強風經年累月無情地吹襲著,連岩石也被吹得風化,還有甚麼植物可以附生在上麵?
即使生命力頑強如魔怪一樣的野山藤,也無法在上麵生長。
岩石上沒有了野山藤可供攀緣,如何攀上峰頂去呢?接近峰頂的那一百公尺左右的岩石,全是幾百萬年來,和強烈如刀刮一樣的烈風搏鬥之後,剩下來的石中之石。如果石質不是那麼堅硬,早已被強風吹化了,哪裏還能留下來?留下來的岩石,看起來像鐵一樣,當然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