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短波信號聲……色彩斑斕而玄幻的無際蟲洞……寂靜……無邊的寂靜……
突然,隆聲陣陣,機器轟鳴,夾雜著紛亂的人聲……頭疼欲裂。
“小華!華仔!……華仔……醒醒!……華仔!”
“怎麼樣了?醒了沒?”
“唉……這倒黴的孩子……”
“看樣子好像問題不大,應該不會太嚴重。呼吸好像還正常。”
“這卷揚機是怎麼修的?!昨天剛檢修了就出問題!真是馬虎……”
這是哪?鄭智拚命地試圖清醒過來,他感覺身邊好像有很多人,感覺有人一邊用手托抱著自己的頭,一邊大聲急切地吼著:“主任還沒有把車叫來嗎?!”
“車子上都裝了煤……主任正急著讓他們趕緊卸了煤開過來呢……應該快來了吧……”周圍有人回應。
這是什麼情況?我是怎麼了?怎麼感覺這麼多人圍著自己?我是暈過去了嗎?可是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嘈雜?實驗室一向很安靜,同事們平常說話都是細聲細語的,這是把我抬去哪了嗎?怎麼會有這麼多陌生的聲音,他們是誰?
抱著鄭智的那人急促地拍打著鄭智的臉:“華仔!小華!……建華!嗨!醒醒!”
他的嗓音粗獷,聽起來有點陌生,又像似很熟悉。
華仔?小華?建華?大家不是都是稱呼我鄭總的嗎……頭好像不那麼疼了……隻是肺部和嗓子有點難受。鄭智感覺堵得慌,忍不住輕咳了幾下睜開眼來,發現圍著自己的是一群戴著礦工安全帽全身礦工打扮的人,一個個滿臉滿手都是黑灰,就像是剛從煤井裏出來的,隻有眼珠子那一圈是白色。
這些人戴的老式鋼製安全帽的正前方都插著礦燈,這種黑色鐵殼的圓形大礦燈插在同樣是黑色的鋼製安全帽上顯得很大氣,就像小轎車上的氙氣車燈,很酷的樣子。這些礦工戴著這種看起來很拉風的頭盔,穿著一身黑色工裝,脖子上係著毛巾,腰裏還緊緊地紮著皮帶掛著自救器和礦燈電池盒,腳上蹬著高腰水鞋,乍一看,活脫脫就像是從20世紀黑白老電影裏走出來的典型的煤礦工人。
“醒了醒了!永良叔,周建華醒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喊起來,那些盯著鄭智的白眼珠子們也隨即都忽閃忽閃地變得靈動了起來。
“你醒了?!呃~~終於醒了……”這個抱著鄭智被稱作永良叔的中年人像是終於鬆了口氣,緊接著又問到:“你感覺怎麼樣?身上還好嗎?能說話嗎?”
我感覺怎麼樣?我感覺自己現在很傻!鄭智對自己揶揄道,眼前這不正是老電影裏先烈們犧牲前的橋段嗎?是不是該配合你說一句“別管我!先去搶救其他同誌”這樣的豪言壯語才顯得給力呢?但是看這場景又不像是在演戲,難道真的是昏過去很久,所以才被弄到了一個這麼狗血的場合嗎?
這是在哪?之前發生了什麼?
……噪雜的人聲和機器聲……色彩斑斕玄幻無際的空間蟲洞……若有若無的短波信號……死寂般的安靜……實驗室裏雷達操控儀表上不斷跳躍著更新的黃色、紅色和綠色的信號參數……
對!就是那個信號!可是,腦海中這個信號的記憶卻突然變得那樣遙遠。
這時候,另一個記憶潮水般地湧入了他的腦海:1983年、周建華、良種場、寡母、妹妹、弟弟、學校、寒假、同林煤礦、還有眼前摟著自己的這個堂舅林永良……
他猛地睜大了眼睛,腦子裏像是電光閃過一般:我穿越了!我穿越到1983年了!我成了一個名叫周建華的初中生了!
就這麼穿越過來了?!難道就因為那個遙遠星際的信號?我現在成了周建華,那原來的周建華又去了哪?我前世的那個鄭智,會不會成了行屍走肉?或是就此完結?
周建華腦子裏一團亂麻,糾結了好一會,心說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啊!
“嗨,嗨,嗨!你醒了沒?!”林永良看到周建華睜著眼一直在愣神,一動不動半天也不答話,急了,一隻手摟著周建華大聲地嗬喚,另一支手在周建華的眼前來回晃了幾下。
“喔,我頭有點疼……”周建華趕緊應道,好讓那隻黑乎乎沾滿了煤塵的手掌趕緊從眼前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