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府是臨陽城首富,頗有威望,因而沐府嫡女及笄大禮,不止許多達官貴人到場觀禮,許多平日裏的商賈也紛紛到場祝賀,場麵十分熱鬧。
偌大的前廳人聲鼎沸,沐老夫人隱居祥雲寺,多年未歸,但是她在眾商賈心目中的傳奇地位卻絲毫未減,這次難得再見老夫人,眾人紛紛感慨萬千。
沐老爺和沐老夫人坐在上座主位,林氏的位置則在沐老爺的下座,天大的榮耀於她而言卻仍不夠,她要的是能正大光明地與他同坐主位,而非如今這般隻能坐在他的下位。
“及笄禮開始。”讚禮者聲音揚起,音樂聲旋即而起,眾人紛紛停下了寒暄,默契地轉過頭去往門外的方向看去。
在場不少人都同沐家有往來,自然也是見過這位沐家的嫡女,對她的印象也不過停留在漂亮嬌氣的小丫頭上,今日再見這個及笄的少女,內心難掩震驚之意。
素雅的采衣,顯出幾分華貴來。眉心一點朱砂,略施脂粉,雅而不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是花容月貌沉魚落雁也不為過。最美的偏是那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這是沐府的嫡女麼?怎麼這麼漂亮?”
“是啊,半年前我還見過她,容貌倒是沒變,就是氣質差之千裏。”
“女大十八變果真沒有說錯,當初的小丫頭竟然長成了這般的佳人,真是漂亮。”
席下竊竊私語,隻字不漏地跑進流雲的耳中,她唇邊泛著笑意,自然不是因為這些人的誇讚,而是因為席下蘭惜難看的臉色。
因為前世早已及笄,自然對這些禮儀十分熟悉,再做一遍也不過是溫習而已。
流雲端正地跪在前廳正中,膝下是一隻做工精細的墊子,她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腦海裏忽然想起了前世,她也是這樣被人壓著跪在了前廳正中,她跪求著家人的信任,她苦苦哀求,痛不欲生,那般折磨竟如一隻手似的掐著她的脖子。
她微微偏頭,注意到人群中的沈逸,依然是那雙幽深淡漠的眸子,依然充釋著無數的柔情蜜意,他的溫柔深情曆曆在目,他的殘忍冷酷揮之不去,她隻覺胸口鈍痛,渾身僵直,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小姐,你怎麼了?”晚清擔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一隻溫熱的手握著了她冰冷的手,流雲這才回過了神,朝著晚清搖了搖頭,讓她放心。
再次抬頭,眼裏的迷霧早已散盡,她已經不是從前的沐流雲了,她重生了,她再不是從前那個被人折磨致死的流雲了,她握緊了拳頭,眉宇間迸出耀眼的光芒。
這才是沐府的嫡女,這才是真正的顯貴之女,季夢嫻的女兒。
“令月吉日,始加正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林氏一邊吟誦祝詞,一邊為流雲梳頭加笄,隨後將讚禮者手中的素衣襦裙交到了流雲手中,流雲微微躬身,便入內堂去換衣。
再回到眾人麵前時,已然是及笄少女的打扮,純白的裙子繡著朵朵梔子花,錦繡精巧細致,衣縫緊斂,勾勒起一條如流水般的蜿蜒曲線,腰間銀白色掛飾恰到好處地平添一份幽雅,Ru白色的繡鞋繡了一朵淡粉色的蓮花,踏步無聲。
“一拜養育之恩。”讚禮者唱誦一聲,流雲便朝著主位盈盈一拜。
“二謝賓客觀禮。”讚禮者再誦一聲,流雲轉身朝著觀禮的賓客們緩緩躬身相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