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和蘇婉在一群官家小姐那兒聊了沒多久她便退出來了,倒不是被她們羞辱或是什麼,反而她們對流雲很友好,一方麵是因為她的身份,畢竟是東方曄的夫人,另一方麵是一種對於弱者本能地憐憫,因為她身份低微,反而會對她產生了一種同情。
她知道蘇婉將她帶去那些官家小姐圈子的用意,她想讓她看清楚她和她們的差距,流雲其實很想問一問蘇婉,她難道至今都認為以她的家世背景就配得起東方曄了麼?
也許東方侯爺一心將蘇婉當成了女兒甚至希望她能嫁給東方曄,但是流雲相信若大夫人是真心護著東方曄的話,那麼她也一定不該希望兒子娶這個女子,因為和流雲的娘家相比,蘇婉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優越。
不過這些,也許蘇婉壓根就沒有察覺到,因為她始終還把自己當成當年那個高高在上的將門千金,她似乎忘了蘇家如今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無親無故。
“長姐……”這個聲音很熟悉,流雲聽了十多年,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她的妹妹蘭惜。
流雲沒想到蘭惜竟然也來了,之前還聽說她在沈府過得並不好,如今看她滿麵紅光的樣子,看起來是鹹魚翻身了。
“好久不見。”淡漠地,幾乎不像是姐妹。
“長姐過得好嗎?”蘭惜走到她身邊,偏頭看她。
“還不錯,你呢?”流雲依然就沒有轉頭,反而淡淡地望著遠處的紅梅,傲骨淩霜,暗香浮動,仿佛閉上眼就能聞到幽幽的梅香似的。
蘭惜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學著流雲的樣子望著遠方,輕聲低喃:“我聽說小侯爺對長姐極好。”
“怎麼,沈逸對你不好麼?”流雲隨口敷衍,她並不想參與她和沈逸之間的事,畢竟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更何況就算她過得不好她也不會覺得難過。
“長姐當初,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他,所以才會成全我嗎?”蘭惜微微垂眸,低聲問道。
“成全這個字眼太偉大,隻是正好有人能幫我解決他這個麻煩而已。”流雲終於偏頭看向身邊的女子,“有人當他是寶,可是在我眼裏,他不過是根草。”
蘭惜眯起眼,總覺得眼前這個長姐和從前很不一樣,像是豁達了許多,這樣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就像兩個戰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的人,忽然一個加快了速度,讓另一個人隻能看著她的背影。
“長姐是在向我炫耀好運嗎?”蘭惜問得很平靜,口吻中的淩厲卻微微一現。
“我沒有必要向任何人炫耀。”流雲蹙眉,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敏感的,惡意地扭曲別人的意思。
見蘭惜不說話,流雲又起了個話頭:“你如願嫁給沈逸,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蘭惜倏地眯起眼,就像是獵人看到獵物時的模樣,她緩慢地轉過頭盯住流雲:“嫁給他為侍妾,長姐以為這是我想要的?”
“這是你的事。”流雲忽然有些不耐煩起來,她已經不想再和過去有什麼牽連糾葛,嫁給東方曄之後就像是獲得了新生,沐府的那些是是非非,她已經沒有興趣再搭理了。
“一個人,不會永遠那麼好運的。”蘭惜的眼睛裏泛著陰森的寒光,半明半暗地閃爍著惡毒。
流雲輕笑出聲,半垂著頭掩嘴笑了起來,溫和而無害,眉目間似笑非笑的神情竟讓身側的蘭惜心頭襲上驚悚,琥珀色的瞳仁裏散發著冷淡深邃的光澤,連眼梢上都蔓延著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