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空氣中沉靜了好一會,緊接著便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似乎是有人下了車。又過了一會兒,又有聲音響起。
此番上車的這個幹脆掀開她的毯子,並排和她躺下。
鼻端縈繞著熟悉的香草氣息,慕錦兮輕輕笑出了聲。
“你怎麼來了。”
“你還沒睡著?”
兩人不約而同開了口。
緊接著,便感覺那嬌軟的身軀朝自己靠了靠:“想起白天的事情,我便有些睡不著,便來和你擠一擠,圖個安心。”
慕錦兮沒有睜眼,卻想著,為何以前沒看出來鳳元公主如此黏人。
她伸出手輕輕在對方身上拍了拍:“睡吧,明早還要趕路。”
“嗯……”鳳元公主帶著鼻音,顯然是困極了。
兩個小姑娘依偎在一起,最後也不知是因為對方身上的氣息太讓人安心,還是自己困倦至極,雙雙睡沉了過去。
慕錦兮再沒有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反而覺得格外安穩,最後竟然是被風吹動簾子時照進來的天光喚醒。
她看到自家枕邊的鳳元公主時還有些微怔,緊接著,記憶回籠,她啞然失笑。
恰在此時,鳳元公主也揉了揉眼睛,抱著毯子坐起,一臉懵懂。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呆滯了片刻,又看向慕錦兮。
“殿下。”慕錦兮指了指馬車壁上雕刻的紋路,“這是我的馬車。”
“哦……”鳳元公主沉默了下,似乎在回憶什麼,緊接著便見她雙手捶自己的腿,“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原本早就想來找你,結果半路上便看到了你家蘇珩,他聽見我要去和你睡,便說半夜不安全,讓父皇身邊的人把我請回去了,我好不容易才又溜了過來。”
慕錦兮聽了這一長串,注意力卻在四個字上:“我家蘇珩?”
她怎麼聽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
“可不就是你家的嘛。”鳳元公主鼓著腮幫子,“你家可真奇怪,估計世子都不會管這樣多,他一個不同母的哥哥,倒是會操心。”
“你覺得他是我哥哥?”慕錦兮問道。
“不是嗎?”鳳元公主有些遲疑,“那為何慶山侯那般看重他,而且任外人誤會也不解釋。”
“我也不知是不是。”慕錦兮自然不可能說實話,隻笑了笑,“或許是時機未到呢。”
“不過慶山侯也是奇怪。”鳳元公主嘀咕道,“蘇珩十八了吧,好像也就比太子哥哥大兩個月,按理說也該說親了,若不讓他認祖歸宗,怎麼說一門好親事。”
人家蘇珩若是娶妻,自然是得找那個最好的,不然怎麼母儀天下。
奇怪的是,前世好像到自己被烈火灼燒而死都沒聽聞蘇珩大婚的消息。看起來,他還真是挑剔。
“公主殿下可有合適的人選說給他?”慕錦兮忍不住帶了揶揄的神色看著鳳元公主。
鳳元公主原是認真在想,可看清慕錦兮表情時當即惱怒:“你嘲笑我操閑心。”
“哪敢。”慕錦兮笑吟吟道,“好了,殿下快回去吧,你的人該等急了。”
鳳元公主登時冷哼一聲,不由分說下了馬車。
慕錦兮看著車簾卷動間,少女嬌俏的背影一路飛奔而去,漸漸斂起了笑容,垂眸看著身上的毯子,沉靜安穩。
“姑娘,車隊即將啟程了,您淨麵梳妝,還是再睡一會兒?”
綰衣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起來罷。”慕錦兮揉著眉心,“睡久了骨頭都要散架。”
綰衣和爾雅立刻端了淨水和胭脂水粉上來。
“今日應當能到淮寧境內。”慕錦兮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這才一會兒功夫便出了一層薄汗,“淮寧臨水,應當不會這般燥熱了。”
“二姑娘。”車外忽然又響起了那道悅耳動人的嗓音,“昨日的事情很抱歉,我不當那般和二姑娘說話。”
慕錦兮自行帶上了兩枚耳墜,合上首飾盒時發出了清脆的‘啪嗒’響聲。
而後,她才緩緩開口:“蘇公子救了我,該是我道謝,怎麼好叫您感到抱歉,蘇公子說得我也忒不識好歹。”
“昨日事情緊急。”蘇珩似乎啞了啞,但也料到慕錦兮不會那麼好說話,“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蘇珩後來想起來也是察覺情緒過激了,倘若真讓歹人趕著馬車把人都卷走,等他們找到的時候,還能好好的嗎?可是,眼看慕錦兮差點成了刀下亡魂,他當時便忍不住火氣上湧。
“蘇公子。”慕錦兮聲音頓了頓,“您同我說這些實在沒必要,那日我已說的很清楚,一切不過是侯府麵上的事情,您實在不必把慕錦兮當一回事。”
“二姑娘。”蘇珩話音一轉,“如此,是否能解釋下,你如何知道那土匪頭子有個失蹤多年的弟弟。又是如何知道那些土匪身份另有隱情。”
所以,什麼道歉?這才是他來找她的緣由吧,他在懷疑她。
“詐的。”慕錦兮不假思索回道,“我不是蘇公子的犯人,沒必要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