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慶山侯府的嫡女,一個是正得聖心的太子,終有一日,這兩位會攜手……想到這一點禮部尚書就十分激動,到時,他也可以和兒孫吹噓自己曾經主持過怎樣的婚典。
想到這一點,禮部尚書驟然唱道:“拜!”
兩人執手,朝著供桌上的牌位深深彎下腰,拜諸天神明,也拜列祖列宗。
“再拜!”
昭和帝和蘇氏接下了這一禮。
蘇氏看著登對的二人,不自覺得閃爍了淚光,她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看到這樣一幕。在得償所願後,蘇珩是她最親愛的兒子,也是她的後半生依靠,而這個一心培養起來的孩子,終於長大成人。
“三拜!”
綰衣和竹青各往蘇珩、慕錦兮手中送了一杯酒,兩人接過酒盞舉至眉間,轉身麵朝對方,深深拜了下去,杯中酒水四平八穩,一滴都沒有灑出來,緩慢直起身體後,各自將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禮成!”
蘇珩再次準確無誤地拉住了慕錦兮的手,兩人的手在寬大的喜袍衣袖下交疊在一起,仿佛沒有什麼再能將他們分開。
喜婆印著兩位新人朝洞房的方向而去。
滿堂賓客目送著,心中由衷感慨,真是天造地設!
昭和帝對這一切也十分滿意,到底來說,慕錦兮是他理想中的那種兒媳婦,堪為太子妃,更堪為未來的一國之母,想到這點,他笑吟吟地朝大臣們的方向看去,驟然就又收斂了神色。
“去查下。”昭和帝偏頭向身邊的宦官道,“怎麼慶山侯沒來。”
別說今日是慕錦兮的大喜日子,而慶山侯是慕錦兮的生身父親。便是太子大婚,慕遠也是該到的,你看看這在座的世家和朝臣,但凡在上京排得上名號的,又有哪個沒來。
昭和帝想到了自己滿書案參慕遠的折子,心頭有些沉。
宦官應聲去了。
“想必慶山侯被什麼事絆住了腳。”蘇氏輕聲道。
昭和帝看了兩眼自己這位皇後。
蘇氏是一個很感情用事的人,他一直都知道。愛是徹徹底底的愛,恨也是刻骨銘心的恨,感激、怨念、慶幸和不甘,每一個都很豐富。他也一直喜歡她這一點,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最容易懂,也無需去猜忌。
蘇氏感念慶山侯府的收留,昭和帝心知這一點。
於是也沒說什麼。
但其實他覺得這樣感情用事的蘇氏其實不適合當皇後的。
如越貴妃那樣,有些驕縱和肆意的享受著寵愛就好了,捏起後宮的瑣事哪裏就那樣容易呢。
可是他沒有辦法再一如既往地給予和過去一般多的寵愛了,隻能用尊位來彌補,實在不濟便挑個老實的妃嬪給蘇氏打下手便是。
想到這裏,他心中又些歎。
既然已經觀禮,後麵便是該蘇珩挨家挨戶的敬酒了,再沒什麼留下的必要,昭和帝便直接帶著他的蘇皇後回宮,隻等明天兩人入宮請安便是。
新人既回了洞房,昭和帝和蘇皇後兩位也離開,在場的人頓時沒了拘束,太子府的東西花廳迅速熱鬧了起來。
東花廳是男子們,西花廳則是女眷。
鳳元公主視線轉了又轉,終於從人群裏揪出了慕錦兮的堂妹慕錦焉:“走走走,待會兒蘇……皇兄要去東邊敬酒,咱們便隻能幹吃吃喝喝一下午,慕錦兮在新房裏幹坐著也是無聊,你帶我去找你阿姐聊會兒去!”
慕錦焉被鳳元公主的說法噎了噎。
原本新郎不在,她們這些姐妹好友去陪陪新娘也沒什麼,但由鳳元公主說來,怎麼聽怎麼都像嫌棄在宴席裏待著無聊,於是便找個借口去和慕錦兮玩。
慕錦焉還沒反應過來,鳳元公主又去拉了平日裏和慕錦兮交好的溫婉、孔悅等人。
然後又叫上了躲在角落裏的陸君棠和爾雅。
一幫娘子軍,霎時浩浩蕩蕩地朝著太子府的後院殺了過去。
蘇珩還不知道自己這小小新房即將被慕錦兮的姐妹們霸占,此時他還小心地將慕錦兮扶坐在床上,珍之重之地將一直拉著的那隻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吻。
“寧寧,寧寧……”他低聲喚著。
似乎是在叫慕錦兮,但又似乎是在穩定自己的情緒。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仔細又緩慢,似乎要把每一幕每一幀都記在心裏,認認真真將端坐在床上的慕錦兮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克製住雙手的顫抖朝著那紅蓋頭伸了過去。
嬌小的下巴一點一點露了出來,而後便是遮掩在珠簾後的嬌美容顏。
他好似下定決心一般,在看到搖搖晃晃的珠簾那一刻,迅速把紅蓋頭掀了起來,然後慢慢撥開珠簾,將眸中含笑的慕錦兮看了一遍又一遍。
“感覺像是做夢一樣。”蘇珩喃喃道。
慕錦兮卻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頭頂:“你先別急著做夢,我的脖子都要斷了。”
“噗嗤。”門外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