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你怎麼還不回國寺去,你是不怕爬階梯啊?”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子的日漸衰弱,她遲早是要死的,隻是,不想讓他看到。

她原本是很怕死的,可是如今,她突然就不怕了。

因為,她不是一個人。

在黑暗中,她才能夠抓住他。

離滄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便這樣與她一同往前走去。

自有一雙無事手,為作世間慈悲人。

“九。”離滄的聲音仿佛有著撫平人心的力量,低低的縈繞在耳畔,“凡塵之事,枯榮有定,幻滅無期,無法阻擋的時候,便要勇敢麵對。”

有些事,始終會在歲月的長河裏無聲湮沒,經過時光的磨礪,幻化為一砂一礫,不顯山,不『露』水。

殷九卿垂下眼眸,裏麵閃過一抹傷痛,轉瞬即逝。

她,“和尚,我死了你會難過麼?”

離滄怔怔的看著她,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如何來應對,他是早已經將生死看淡的人。

可是看著眼前熟悉的眉眼,那被他刻意封存的遺忘便洶湧而出。

宿命這把利刃,不分青紅皂白,無情的削去它認為多餘的部分。

人那雙似是包含了下萬物聲靈的眼睛,靜靜的凝望著殷九卿。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他一聲不吭也不閃躲的任由她『摸』。

眼前的人,嫣紅的唇瓣勾著俏麗的痕跡,而那眼中,卻早沒簾初的意氣風發。

初見之時,她身受重傷,想要殺他滅口。

再見之時,她亦要殺他滅口。

這一路,他們一起走來,跌跌撞撞,卻在中途分道揚鑣。

她有擔負下的能力,有收複河山的氣魄,有統領萬民的霸氣,在那些個兵不血刃的漩渦裏,她讓他看到她的手腕。

她就是叱吒風雲的王者。

可是這般的她,就要如同日落的太陽,終究抵不過西沉的命運。

離滄似是想到什麼,突然大步朝著前麵走去,那腳步,有種不出的急牽

殷九卿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眼前的和尚,似乎,又回到簾初那般的模樣。

她低下頭,突然就笑了起來。

也算,她在乎的,還有一人好好活著。

……

離滄不曾回到公主府,也沒去樂離齋,更沒去國寺,他去了自己從居住的佛寺。

師父在世之時除了鑽研佛法,更是日夜研習醫術。

在藏經閣的一角,有無數的古醫籍,不定會有可以治療她心病的辦法。

而殷九卿也在第二日踏上了去往青北朝的路途,她未曾易容,以燕京朝長公主的身份前往。

……

重陽駕著馬車,珊瑚在車裏照顧著殷九卿。

而顧連爵則裝在囚車裏,一路去往了青北朝的路途。

隨行的士兵很多,而殷九卿的身子也越發的不好,可隻要有珊瑚和重陽在的時候,她總是將那血全部吞咽下去。

她不吐出來,不想徒增他們的擔心。

此刻,她躺在馬車裏,那一雙美眸輕輕合著,她,“珊瑚,淩陽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公子!”她重重的吐出兩個字,眼眶在瞬間便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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