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苦藥味盈滿鼻腔,阮攸寧微愣,茫然抬頭。少年的臉明朗如玉,唇邊帶著淺笑,黑白分明的眼眸藏著千山萬水,此刻卻隻堪堪容下她的身影。

她卻魚似的彈開,退開數步,披帛沒及時抽回,卡在他手腕邊。她嚐試拽了拽,可蘇硯非但不放,還捧在手裏細細端詳。

最尋常的茱萸卷雲紋,同宮裏繡工更加繁複的紋樣比起來,算不得稀奇,隻是……竟然有顏色?

他還想細辨,披帛已滋溜竄走,視線隨之移去,但見披帛的主人蹙著兩道柳眉,愕然凝睇於他,襦衫羅裙,兩靨生暈,櫻唇輕嘟,似一隻警覺的小鬆鼠。

黑白沉悶的世界,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鮮亮起來。

唇紅齒白……這便是紅?

他不禁溫柔了眉眼。

可他才上前一步,她立馬倒退十步。

“王爺身上可大好?”阮攸寧斂衽福禮,語氣不鹹不淡。

蘇硯挑起一側精致的眉,沒說話。

她忙解釋:“昨日幫王爺包紮傷口,在褪下的衣物裏瞧見了您的令信,故而才知,您就是鄂王殿下。”

蘇硯頷首微笑,主動讓開一步,長揖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那就別報了。”

蘇硯一噎,詫異看去。

就在他低頭的幾息功夫,小丫頭已經快退到橋尾,小腦袋偏歪著,漫不經心地盯著一叢芭蕉,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他失笑,“姑娘很怕我?”

“不敢。”

阮攸寧咧出個大大的笑,雙腳很誠實地往後磨蹭一小步。

這還不敢呢?

蘇硯掖起手看她,麵露無奈,實在鬧不懂,自己才剛醒來,什麼也沒做,好心好意想報恩,怎麼就叫她嫌棄上了?

礙著前世的事,阮攸寧現下很不待見他,隻想腳底抹油,眼梢卻自作主張飄過去。

他老實站在橋上,沒再靠近,眉眼間帶著一點笑,人略清瘦,肩背筆直,衣袂綿綿流動飄拂,三分病態,七分風流。別院裏其實有爹爹和阿弟的男裝,她為報前世的仇,故意給了他一身下人衣衫,他卻硬是穿出了仙風道骨之感。

她捺下嘴角,不高興了,想走,被這麼大剌剌盯著,也不好走,隔著半座橋,同他僵著。

日光滿撒,池塘金光粼粼,清風湧過,輕輕撩動耳畔幾根鬢發絲兒,衣擺拂動玉玨,發出一片悠長清啼,也不知飄進誰的心裏?

“姑娘,姑娘,不好了。”滴翠腳不點地跑來,在橋前刹住,奇怪地打量他們。

阮攸寧輕咳一聲,盡量讓語氣稀鬆平常,“何事這般慌張?”

滴翠朝蘇硯福了福,湊到阮攸寧耳邊,“姑娘,我才知道,這兒的廚娘最近告假回家,今日沒人張羅午飯。”

主家甚少來人,廚娘在與不在,大家都不甚關心,左右還能從庫房裏尋摸點熏魚臘肉墊巴肚子。阮攸寧倒是不介意吃這些,但今日畢竟有個身份尊貴的傷患在,不好隨便打發。

她看了眼滴翠,滴翠登時把頭搖成撥浪鼓,沉吟片刻,拍著滴翠的肩凜然道:“速去寫一張告示,招個廚娘來,要求不多,能把飯蒸熟就成。”

清苦藥味盈滿鼻腔,阮攸寧微愣,茫然抬頭。少年的臉明朗如玉,唇邊帶著淺笑,黑白分明的眼眸藏著千山萬水,此刻卻隻堪堪容下她的身影。

她卻魚似的彈開,退開數步,披帛沒及時抽回,卡在他手腕邊。她嚐試拽了拽,可蘇硯非但不放,還捧在手裏細細端詳。

最尋常的茱萸卷雲紋,同宮裏繡工更加繁複的紋樣比起來,算不得稀奇,隻是……竟然有顏色?

他還想細辨,披帛已滋溜竄走,視線隨之移去,但見披帛的主人蹙著兩道柳眉,愕然凝睇於他,襦衫羅裙,兩靨生暈,櫻唇輕嘟,似一隻警覺的小鬆鼠。

黑白沉悶的世界,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鮮亮起來。

唇紅齒白……這便是紅?

他不禁溫柔了眉眼。

可他才上前一步,她立馬倒退十步。

“王爺身上可大好?”阮攸寧斂衽福禮,語氣不鹹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