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寒聲音一沉,“你當真以為我不敢?”
男人清雋的眉目在漆黑的夜色中瞬間變得銳利凶狠,像是在風雪中蟄伏已久隨時攻擊羊群的狼。
眉嫵不想再多廢話一句,索性閉起了眼睛。
本以為迎接她的會是冰冷的河水,但沒想到他遲遲沒有動作。
眉嫵緩緩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似乎在問他為什麼沒有把她丟到河裏去?
他則抿著唇,緊繃著一張俊臉。
待他轉身欲抱著她離開之時,後麵傳來“噗通”一聲巨大的落水聲。
等眉嫵反應過來之時,池慕寒已將她放下,奮不顧身地跳進了那冰冷的河裏。
眉嫵驚呆地扭臉朝河麵上看去,蕭憐兒似不會遊泳,手舞足蹈地在水裏撲騰著,掀起了很大的水花,她嗆了好幾口水,嘴裏嚷著:“慕寒……慕寒……救我……”
“別怕,我就在這。”池慕寒已遊到她身後去,雙手扣在她腋下,將她拖上岸來。
而眉嫵就傻乎乎地站在河岸邊看著池慕寒英勇跳進水裏救下蕭憐兒的一幕,她想,若是今天在祠堂裏被打的是蕭憐兒,他也一定會這般義無反顧地替她受下這池家的家法。
這時雨勢越發大了,簌簌落下,砸進湖麵,攪亂了那一彎月影,一如攪亂了她的心。
池慕寒拖曳著蕭憐兒,向岸邊靠近,看了眼愣在原地的眉嫵,“你愣在那邊幹什麼?快來幫忙?”
幫忙?
眉嫵動了動眉梢,眼底更見殷紅,卻反勾起唇,笑道:“她是你的心上人,也非我把她推到水裏去的,她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你們這兩隻苦命鴛鴦,這麼愛戲水,就好好在水裏待著就好好泡著吧。”
她才不願意去碰那個女人,說罷,扭頭就走。
月影婆娑,枝頭亂顫,因是下雨,蟬鳴蛙叫更是歡騰,池慕寒心頭煩躁,就衝眉嫵低哮,“沈眉嫵,你給我站住!”
他一喊,反而見那女人跑得更快,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身影,男人的眉頭蹙得更深。
“慕寒,算了,沈小姐巴不得我死,不會拉我上去的。”
河提高,又是在水裏,使不上勁,池慕寒都難以爬上去,更何況憑他一人之力,更難以將蕭憐兒弄上去。
等了一會兒,便有兩個保安過來了,說是二少奶奶讓他們到這裏來的。
池慕寒深深擰著眉,真不知那個女人到底怎麼想的,死活不願救憐兒,卻還是把保安叫了過來。
可這會兒,他也沒功夫細想,對保安道:“快,把蕭小姐先拉上去。”
二人這才從水裏出了來,濕了一身,蕭憐兒冷得厲害,哆哆嗦嗦地發抖,池慕寒讓保安把身上製服脫了下來,披到了蕭憐兒的肩頭,男人的正要離開,她卻伸手按住他的手,“慕寒,要不是我腳扭傷了,也不會不小心掉到河裏去,連累你也跟著我在水裏泡了十幾分鍾。你明知你背上的傷口不能碰水的,你怎麼這麼傻?”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淹死嗎?”
男人冷哼一聲,便俯身將她一抱而起。
蕭憐兒枕在池慕寒的胸膛口,那裏有著久違卻又熟悉的氣息,在池慕寒看不到的視線裏,她的唇角得逞地彎了彎。
看著是去幽荷院的路,蕭憐兒蹙了下眉,“慕寒,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你先去幽荷院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的衣服。”
……
眉嫵在大廳裏轉悠著,一顆心忽上忽下,她也擔心池慕寒長時間泡在水裏,會有個什麼閃失,畢竟他背上有傷,那傷也是因為保護她造成的,她到底沒法對那個男人狠得下心,就找了兩保安去救他們。
但,眉嫵萬萬沒想到,回來的不是池慕寒一個人。
他帶著蕭憐兒一起回來了!
眉嫵的眼皮重重一跳,看著被池慕寒抱在懷裏的蕭憐兒,她纖纖玉手緊摟著池慕寒的脖子,就像是在秀恩愛。
“池公子,是要讓蕭小姐今晚住在這裏?”
“眉嫵,不要鬧,她被河水凍壞了,需要衝個熱水澡,你上去拿件沒穿過的衣服給她吧。”
池慕寒說著,把蕭憐兒放到了地上。
可眉嫵一絲也不肯退讓,“我的衣服隻有穿過的,像蕭小姐這樣影後級別的人物,應該是不穿別人的穿過的衣服哦?”
她剛說完,就見池慕寒的臉色愈發難堪。
她還真是覺得自己膽大包天的,居然敢這麼一而再地跟池慕寒唱對台戲。
既然這對台戲唱了,她也得咬咬牙一唱到底啊。
“池家又不是沒有客房?池公子,你為什麼偏偏要把她帶回來住這裏?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那兩個保安去救你們!”
看著眉嫵揚高了的小臉,池慕寒的音色不禁更沉,“眉嫵,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蕭憐兒見他們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她打了個噴嚏,便清冷道,“既然你太太這麼不歡迎我,我出去就是了。”
於是,蕭憐兒摟緊了自己潮濕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去,甚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