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嫵坐起來,要下床,卻被池慕寒攔住,“你要去哪?”
眉嫵嗅了嗅鼻子,“我要去向醫生問個清楚。”她又說:“池公子,你知道嗎,我隻是偶爾心情糟糕時流點鼻血而已,我一直以為是上火。我爸入獄那段時間,我心情糟糕,流過一兩次鼻血。
我這輩子,除了為難過蕭憐兒和夏雪,還有那些欺負過我的人之外,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像我這樣的好人怎麼會得白血病呢。”
心裏更是想著,要是得,也該是池慕寒和蕭憐兒這樣的壞蛋得啊。
“眉嫵。”
猛地,池慕寒長臂一伸,將她緊緊擁在懷裏,她的身體單薄到讓人心疼,眉卻是皺得更深了。
被他這樣緊緊抱著,而他的手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慢慢的,她停止哭泣。
許久,有低弱的聲音從她喉嚨裏沙啞的發出,平靜地像一潭死水,“也許這就是我的命。”
誰都不想這麼早死不是麼?
但,如果閻王若是要收了她這條命,任她怎麼哭天搶地地嘶喊,也是無用功,隻能學著坦然接受了。
可是,她真放不下親人,還是藍歌,還有藍歌肚子裏的小寶貝,她答應過藍歌,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就會領養在身邊,代替藍歌好好照顧那個可憐的孩子。
聽到眉嫵這般平靜的聲音,池慕寒的心房處忍不住一緊。
從嘴裏輕呼出一口濁氣,他知道所有的安慰在重症麵前都顯得太過蒼白無力。
他沒有過多的陳詞濫調去安慰眉嫵,隻是輕聲說,“剛護士給你抽了血樣去化驗,結果要明天才能出來,所以未必是得了那種病。”
就算是,他也不怕,他從不信命。
哪怕有一絲機會,他就不會放棄。
白血病雖是不治之症,可是,現代醫學發達,也未必沒得救,他會花上一切代價去尋找適合眉嫵的骨髓。
他溫聲細語仿佛春風綿延十裏他這樣的口氣,繞指柔,幾乎可以化開她的骨頭。
這一刻,莫名其妙地,眉嫵竟忍不住哭了出來,靜靜地,隻是靜靜地伏在他肩頭哭泣,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破壞了這氣氛。
畢竟是曾深深愛過的人,他一句輕如塵埃的關心便足以讓她感動地落淚。
或許又是因為人之將死,再大的恩怨都不願帶進棺材裏。
感受到眉嫵細微濡濕的喘咽聲,池慕寒知道她又在偷偷掉眼淚,他輕輕扶起她下顎,手小心翼翼探向她的眼角,替她溫柔地拭去眼淚。
“眉嫵,和沈煜塵之流的那些男人都斷了吧,回來我身邊。”
身後的門不知何時被推開,沈煜塵從趙導那裏得知眉嫵進了醫院的消息火速趕到,一到這裏便在門後聽到池慕寒對眉嫵說的這番話。
若不是他來了,也許眉嫵會一個動容便答應他了吧?
“池公子,你這麼說,蕭小姐會答應嗎?”
一進醫院便從護士那裏得知,這間病房的女病人可能得了白血病。
池慕寒心中至愛並非眉嫵,而是蕭憐兒。蕭憐兒又是個心機極深的。哪怕眉嫵再機靈,在一個心思狠辣的女人麵前,毫無招架之力。
把生病的眉嫵交給池慕寒,他豈會放心?
池慕寒斂著眉梢,看向這個撐著手腳架的男人,被他打斷了三根肋骨,還敢這麼囂張?
“我和眉嫵說話,幾時輪到你來插嘴?”
沈煜塵忍著胸肋上的痛楚,緩緩走到眉嫵的床前,瞪著池慕寒,說,“池公子,按理說,我是不該插嘴。可是你仗著權勢,把我的未婚妻搶了,你卻和另一個女人屢次傷她的心?
作為一個外人的我都無法看得過去。所以,我不能任由你再這麼傷害小嫵。既然池公子有著一個愛了十幾年的心上人,何不跟眉嫵把婚離了,把她還給我?”
這樣的沈煜塵真是教人刮目相看,他竟然敢跟池慕寒宣戰?
要知道,沈煜塵之前在池慕寒麵前就是一個慫包。
要不是池慕寒用強大的忍耐力在克製著,他的鐵拳就揮舞到了沈煜塵的嘴巴上了。
“沈煜塵,你算哪根蔥,也敢跟我搶女人?”
池慕寒捏了捏指骨,目光淩厲而凶狠。
一瞬間,病房內的氣壓壓到最低,讓眉嫵覺得胸悶,微微喘不上氣來。
田澄匆匆趕來,一進來,就發現苗頭不對,整間病房內滿滿的是電光火石,隱隱有什麼要爆炸了。
不管是沈煜塵還是池慕寒,田澄都不敢得罪,衝眉嫵尷尬的笑笑,“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啊。要不我先撤,等你們談完了,我再進來?”
看著這兩個男人僵持在這裏,眉嫵覺得他們很可能再發生一次世界大戰。
她輕輕抹幹自己眼角,看向這兩個男人,淡淡道,“這裏有澄子陪我就可以了,你們兩個都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