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一聲一聲地哭著,讓他的心裏很煩亂,悶悶的,透不上氣來,卻不忍推開她。
這個女人為他付出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終究他還是不忍心。
他說,“雪兒,我希望這樣的事,不會第二次。”
夏雪哭著答應,絕對不會有第二次,心裏卻是一千個一萬個要憎恨藍歌,真的隻有她死了,她才會有好日子過。
任由她哭了一會,哄她睡覺,然而他卻沒有留在那裏過夜,說還有些公事要處理便離開了。
夏雪卻知道,他很可能是去席宅了,心裏越發地抓毛,還有那個背叛她的楚楚,別讓她逮到機會,她不會放過她。
本來這一晚上他已經安排好了,先陪夏雪出去吃晚飯,再去看一場電影,留在那裏陪她過夜,然而因為楚楚告訴他這件事,他真的是沒辦法留在那裏。
突然的,他有些想去看看藍歌。
早上李嫂說她病了,他這個曾經作為大哥的,應當去看看吧。
來到藍歌房門口,好幾次想開門進去,手握上門把,又放下,如此反複,掌心已覆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房間裏的燈滅了,也許她已經睡下了。
向來做事果決的他,何時這麼猶豫不定過?
心想還是等到明天吧,正欲轉身離開,這時,門卻“哢嚓”一響,從裏麵緩緩打開。
身穿睡衣的女人就這麼突突撞入他的視線裏,手裏拿著一隻空了的玻璃杯。
在藍歌看到席雲崢的刹那,訝了一下。
今天又去看了心理醫生,本來以為不服用安眠藥就能睡著,但還是不能,起來吃藥,杯子裏沒有水,就想去樓下倒一點,沒想到他站在他門口。
“席總,你半夜不陪你的未婚妻睡覺,到我這裏來幹什麼?”
席雲崢眸光緊緊鎖著女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心裏又窒了下,唇角蠕動了下,“聽李嫂說你病了。”
他這是特地來關心她的嗎?
心裏微微動了下,嗬嗬……怎麼可能?
“是病了,還死不了,要讓席總失望了。”
她淡淡地說道,眉角一揚,頗有譏誚之味。
這個男人曾為了另一個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要她去死。
他聽說她病了,除了過來瞧一瞧她死了沒?
還能有其他意思麼?
冷漠地眨了下眼,瞥見他眸子裏閃過一絲慌張氣怒,又眨了下眼,隻看見他眸子裏在冒火。
果然,那慌張是她看錯了。
她聲音薄涼,一如冰窟的冷空氣。
“麻煩席總讓一下,我還要下樓倒水吃藥。”
他沒有讓她出去的意思,他不動,她便擠過去,反正她真是瘦了許多,身子單薄能從他留給她的那條縫裏鑽過去,貼著他的身體擦過去。
他不小心吸進她發頂的香味,她應該才洗過頭,仍用著以前常用的洗發水,淡淡的桂花香,魅惑地讓他心神一蕩。
猛地,他伸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臂。
“藍歌,你這是何必?跟我說話非帶著刺不可麼?我隻是想關心你一下而已,我知道是雪兒把你的衣服剪碎了,還讓宴青誤帶給了你。”
他的薄唇又抿了下,眸子裏的炙暗讓人看不清楚,“我……錯怪了你。”
“所以呢?”藍歌蹙了下眉,揚高了一張瘦瘦的瓜子臉,尖銳而帶痛的眸光射向他,“所以,我就可以抹滅你跟夏雪讓我這三年多在監獄裏受的苦,所以現在你知道夏雪剪碎了我的衣服,一聲錯怪了我,就得讓我感恩戴德你的寬宏大量、可憐施舍麼?
席雲崢,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讓你去監獄待三年。真的,三年就夠了,你就會嚐到什麼是人間地獄,怎樣叫做生不如死?”
他的眸光越發地幽暗下去,有種讓人如履薄冰的感覺。
而他手上力道加大,藍歌也不呼痛,睜大了一雙微紅的眸子狠狠地不服輸得地瞪著這個男人。
另一隻手幹脆地抬起,用力拍下他握住她手臂的那隻手,他何必這麼假惺惺?
那句他錯怪了她,她可真承受不起。
她也不想去理會他跟夏雪的那些個破事。
隻是為什麼,她一轉身,眸子忽得襲上一股莫名炙熱?
她用力握了一下手中玻璃杯,總有一天,席雲崢,你會知道你不隻是錯怪了我,而是你錯得究竟有多離譜?
……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的時候,虞熹的病房門被敲響。
虞熹眯了眯眸,眼中不覺揚起笑意,她知道是池慕寒帶著蕭憐兒來給她道歉了。
一大清早,她就畫好了精致的病妝,還在臉頰那邊貼了繃帶,讓自己看起來真是被揍得不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