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說以說她的開心是蠢鈍的,隻因它咬了不該咬的人。
她喉頭一哽痛,“聽說夏小姐肩上被它咬下了一塊肉,稱一稱那肉分量,那便剜了我同等分量的一塊肉賠她,如何?
那時,我若被她推下去也就一了百了了,也省的我在這裏紮人眼睛,一大夥人在這裏爭論不休,太煩!”
席雲崢望向站在窗前的藍歌,西下夕陽陽光獨好,柔煦的紅光透過玻璃折射進來,好似給她白膩臉頰施了一層微熏的脂粉色。
她就這麼定定地站在那裏,亭亭玉立,此刻的她,竟有一種恰水蓮一朵的美感。
再看進她一雙眸子裏,盡避眼神空洞無光,然,散出的凜凜嚴寒,卻不容人小覷直視。
他的心輕輕一刺,仔細詳去,她黛眉輕擰,噙著太多意味,惱人乏累之意最深。
那紅光越來越深,映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越燒越紅,好似那光再紅再熱一點,她便能在頃刻間燒起,化為灰煙。
突得,他想過去抓住她,生怕她真化為一縷青煙,嫋嫋飛離他的視線。
而他的臂膀輕輕一震,卻怎得也無法抬起。
心一狠,便說道:“我主意已定,哪容你幾句瘋言瘋語就變?”
這個女人真是瘋了,還要剜一塊肉償還雪兒,真是個瘋子!
席雲崢的話似乎再一次敲棺定板,夏雪在席雲崢看不見的視線裏在偷偷的笑,似乎她也不算吃虧,能讓性子淡定的藍歌發這麼大火,想必那隻畜生是她的心頭肉,她不過是肩膀上少了一塊肉,沒她少了一塊心頭肉來得疼。
藍歌抿了抿幹澀的唇,抬手緩緩移向桌子,想夠到桌上那杯水滋潤下咽喉。
一旁的楚楚看出藍歌的意圖,便將桌上杯子端到她手裏。
藍歌喝了口水潤了下唇喉,猛地抬起手,將那玻璃杯狠狠地朝席雲崢出聲那邊摔過去。
水灑起,濺了席雲崢兩隻褲腳,玻璃渣子彈跳飛打在他腿、膝上,輕輕的刺痛。
“啊……”
夏雪慌駭得捂住了嘴,藍歌竟敢拿杯子摔席雲崢?
即便是席雲崢如此寵愛自己,在席雲崢麵前也是規規矩矩,輕聲細語的。
這世上還能有誰能這麼不怕死地衝撞席雲崢,除了藍歌,真是找不到第二個。
既然他說她瘋,那麼她就瘋給他看,反正都發狠了,便早就豁出去了。
“席雲崢,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一下我的狗。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真是好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這是拿自己要挾他吧。
席雲崢冷笑了一聲,這樣撒潑的藍歌,他倒是頭一次見,隻是藍歌你有什麼資本呢?
他大步上前,手指用力鉗住了她的下顎,抬高了她的頭,她的纖細修長地脖頸不得不高高揚起,就如一隻絕不低頭的傲然的天鵝。
男人在她耳邊響起的冷聲如玻璃渣子狠狠劃過她的耳膜,“藍歌,你以為你是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拿你自己要挾我,你生、你死,與我何幹?”
是啊,她是他妻子時,她的生死,他便不放在眼裏,如今她頂多算他的前妻,他更不放在眼裏了。
募得,藍歌揚眉淺笑。
“我入不了你的眼,我的狗也自然更入不了你的眼了。你一直就是這麼沒人性的,要不是你,我又怎會進監獄?要不是你,我又怎麼會在獄中備受欺辱和折磨,以至於我的孩子也無法平安生下來?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淋漓的他在我麵前死去,連哭都不曾哭鬧過一聲……是啊,他在一個女囚的肚子裏,又生長在那樣的環境下,怎會健康?一出生,便注定是個死胎。”
藍歌輕輕一闔眼,想要將那些傷痛掩去,又緩緩睜開……
眼皮底下的女人纖密的羽睫微微一顫,他的心也隨著震顫了一下,捏著她下巴的手也登時鬆開。
她掀起眼皮,眸光微潤,像一滴雨水灌入他幹涸的心底,卷起一股驚天動地般莫名的濕意。
那孩子一生下來,便不曾啼哭過,那言語中的辛酸好似硫酸,直直地潑進他的心窩裏,將他的心腐蝕焚焦,有一種痛難以言喻。
對於那個孩子,他又豈能無動於衷?
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從藍歌肚子裏爬出來的,不管他當時有多恨藍歌,他照樣會疼會愛,將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統統捧到他麵前,隻因那孩子身體流淌著與他一樣的血……
所以,那孩子一生下來,他就孩子換走了,並讓護士把一個沒了氣息的孩子抱到了藍歌麵前。
以前,他隻顧自己和夏雪,現在看來,他私自把孩子抱走,讓她們母女骨肉分離,多少是錯了。
他也想過,如果當初他不把藍歌送進監獄,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麼決絕,那個孩子長於安逸環境下,生下來一定會很健康的。
藍歌手一抬,飛快揩去眼角淚漬,明明不想在他麵前哭,明明告訴過自己要堅強,隻是一提及那心底最深處的傷,她便怎麼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