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看她的肌膚,她慌張地用手抱住自己胸前,將自己暴露在外麵的部分擋起來,顫抖著身子直往裏躲,把頭埋下來,“別看……別看……”
當嚐到嘴角的鹹澀時,祁銘才發覺自己哭了。
祁銘仔細地去瞧她鎖骨下方,都被她用板刷刷破了,新傷加舊痕,早已鮮血淋漓。
上麵是這樣,那麼她其他地方呢?
是不是比他看到的更糟?
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手臂,低低啞啞地說,“我髒……可是我怎麼刷也刷不幹淨了。”
那樣酸澀揪心的一句,讓他不禁喉結痛得咕嚕一動,猛的閉上眼,眼裏有更多灼熱的液體要流出來。
他伸手輕輕擁抱住她身體的輪廓,他不敢抱上去,怕弄疼了她,要知道她手臂上方也有傷痕。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對自己呢?我也會跟著疼,你知不知道?”
“我隻是想把自己洗幹淨。”
“不,不用……再洗了。你在我心裏永遠都完璧無瑕。”
他沉沉地發出每一個字,可每一個字都說得那麼困難。
“真的嗎?”
她抬起蒼白憔悴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祁銘環抱住她,將自己的臉靠在她冰冷麵頰上,在她耳邊溫柔開腔。
“不管你變得怎麼樣,以前經曆過什麼,我仍然想要娶你。你還記的我以前說的嗎,我要給你一輩子的幸福。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嗎?”
馮寶寶聽著聽著,淚水就無聲無息地流淌下來。
祁銘試著輕輕地親吻她的耳朵,“答應我吧,讓我娶你。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隻要你。當時我嚇壞了,我現在想通了,我是真的離不開你。”
他磁性的聲音仿佛是柔軟的輕音樂,入耳舒服極了,似乎隻要有那樣的聲音在,她就能安安穩穩地睡著,她的噩夢也會結束。
……
病房外,陸晉原身板筆直,好似根本沒受過槍傷一樣。
他透過門縫,看向坐在床頭手捧玫瑰的馮寶寶。
她有想過他嗎?
有顧及過他的死活嗎?
他也隻是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會痛會疼的普通男人而已。
陸晉原輕輕推開門,邁開長腿,緩步走進去。
馮寶寶極其敏感,門輕輕一動,就立即抬頭。
當對視上陸晉原的眼睛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
她那種恐慌的表情,讓他的心口猛的一窒。
他慘淡地勾了勾唇,音調冷沉,“見到我不必這麼害怕,我隻是來看看你的身體好些沒有?”
馮寶寶隨手就用手中花束朝他砸過去,“我不要看到你,陸晉原,我不要看到你!”
雖然身體上不痛不癢,可是他的心卻揪成了一團。
“你走啊……你走啊……”
因為激動,她一張慘白的小臉微微扭曲,淚水肆意流淌下來。
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她的麵前,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恨他?
她一邊哭喊著,一邊抄起手邊的東西就向他砸過去,空了的飯盒,麵巾紙,還有裝滿水的杯子……
陸晉原卻一直像個不倒的鐵人,任憑她發了瘋地朝他發泄。
那杯水灑滿他的胸膛,滲進內裏包裹厚重的紗布,將傷口血跡一圈圈地印染出來,在他潔白幹淨地襯衫上綻放出大朵大朵的紅花來。
馮寶寶痛苦地閉著眼,鎖著眉,一口一個,“陸晉原,你走……你走……”
猛的,一股薄荷味的剃須水衝撞進她的鼻端。
那是陸晉原特有的味道,馮寶寶在那薄荷味裏還聞到了其他的氣味,那是血腥味,濃烈而刺鼻的血腥味,她的眉頭隨之蹙得更深。
馮寶寶下意識地用雙手去捶打他,打在他破了窟窿的傷口上,令他痛得“嘶”了一聲,抿緊了蒼白薄唇。
驟然,陸晉原傾腰,掌住她尖細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
“我承認,我有罪。隻是,隻有你痛著麼,我呢?我就是個沒知覺的活死人麼?”
滾燙的粗喘氣噴薄在她的臉上,乍得,他一把抓住她素白的小手摁在自己的胸膛口。
“馮寶寶,我這裏也痛。”
馮寶寶睜開了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陸晉原。
他的臉色白得可怕,唯獨他一雙鷹凖般犀利的眸子是殷紅的,布滿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血絲。
她的心髒猛的一窒,他的聲音又在她的耳邊蕩開。
“我隻是求你別嫁他,我隻是默默地愛你,難道又有錯嗎?如果,我們不是這種關係,你敢保證你不會愛上我麼?你能不能對我公平點?馮寶寶?”
馮寶寶低低地啜泣,聲音嘶啞不堪。
“不,不……那是錯的,陸晉原,你的愛是錯誤的,畸形的,我們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液,我們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愛上你,絕不可能……”
“那麼我問你,為什麼你會為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