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裏,男人摸到她的肩膀,死死掐進她的肩胛骨裏。
此刻,他真的很痛心。
這就是愛她的報應麼?
“真好,你的報複,不正好是我的報應麼?”
他無力地垂下雙臂,無助地輕輕搖著頭,自言自語地悲吼。
馮寶寶僵愣著,忘記了肩胛骨傳來的痛楚。
在他的眼裏,她做的隻是為了存了心地報複他麼?
她直了直疲憊的身軀,悲涼的顫音從她的喉間破碎而出,“是的,我的報複,你的報應。”
猛然,她含著沙啞的聲音,詭異地笑起來。
“哈哈……人也總要為他的過錯受到應有的懲罰呢,陸晉原,即使是你,也無法逃開。”
陸晉原的心重重的一震,果然,是她的報複。
她要徹底顛覆毀滅他的人生,因為他曾犯下的錯。
他曾經何嚐不是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呢?
“嗬……”陸晉原慘痛了整張臉,幹澀了眼眸,沉痛哀歎,“是啊,你說的很對,我罪有應得。”
他總算知道了,無論他做的再多,她仍是無法接受他。
如果,他的愛需要勇氣,那麼她的愛則需要時間,讓時間帶走她的悲傷和怨恨,讓她重拾以前的那個自己,或許,到那時,他們還可以重新來過。
循著暗夜之中一絲光亮,他緊緊地摟住她微顫的身子。
他薄涼的唇輕輕觸碰到她的臉,去捕捉她盈滿淚水的眼眸,溫柔銜去她那絲苦澀。
馮寶寶微微哆嗦著,任他細膩輕柔地親吻。
她腦袋裏混混沌沌的,仍舊分不清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她沒有一絲氣力去掙紮,像一株依附著大樹的藤蔓,癱靠在陸晉原的懷裏。
良久,她的耳旁傳來一股如風似陽的暖氣。
“寶寶,我知道你仍恨我。現在的你,最需要時間獨自冷靜。我相信過段時間後,你一定能變回原來的模樣。”
他的聲音低噶粗啞,那般輕柔,讓她的心也跟著緊緊蹙了起來。
不知不覺裏,她就睡在陸晉原的懷抱裏安然睡去。
早上醒來,她習慣性地去摸身旁,一片涼颼,他又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她心尖劃過一道刺痛的涼意。
要她獨自冷靜,那隻是他的借口麼?他隻是要離開她,去陪伴楊倩雪吧?
這麼多的疑惑,她該找誰問,才能得到答案?
就這麼渾渾噩噩地獨處了幾天,直到易水瑤來家裏找她。
她才發覺陸晉原已有一個多禮拜,沒再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現在這個時候,他是不是在外麵給另一個女人做呢?
想到這裏,她突然心血來潮地對易水瑤說:“瑤瑤,我想學做飯了。你教我吧。”
易水瑤被嚇了一跳,要知道,從她進門以來,馮寶寶就呆呆地注視著一個方向,然後,莫名其妙地迸出了這麼一句話,聲音輕輕的,就像幽靈一樣。
看著馮寶寶,以前嬰兒肥的小圓臉都瘦沒了,她情不自禁地雙手捧住她的臉頰,現在馮寶寶的臉頰成了錐子形,沒有一絲多餘的肉,她還記得,她們一起讀書那會,她的臉圓嘟嘟的,有點小肉,捏起來舒服極了。
猛然的,她心疼地想哭,還有點負罪感。
“我隻是讓你教我做個飯而已,你幹嘛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親愛滴,你都已經瘦成白骨精了,我這瞧了能不心疼嗎?走,咱門去超市買點菜回來,今天姐就給你好好露一手。”
……
超市裏。
易水瑤邊挑排骨邊問,“今天,教你做糖醋排骨怎麼樣?”
“恩。”一旁的馮寶寶點了點頭,又瞟了瞟魚櫃,“我還想學做鴉片魚,你會嗎?”
“會是會,不過那魚難做。一定沒陸晉原做的好吃。”
易水瑤提到了陸晉原,讓馮寶寶微微怔了怔。
馮寶寶默不作聲,易水瑤又接著講下去,“其實,如果有一個男人能做到陸晉原的一半,我也就滿足了。你看看你都升為人妻了,還這麼玉指纖纖,十指不沾陽春水。當初,你在他胸口開了一槍,就那麼一聲不吭地跑掉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撐不住,昏死過去,身邊連一個人也沒,那麼他現在應該在地底下了。後來,他也不敢去醫院,就是因為怕把事情鬧大,牽扯到你,隻能一個人在家裏挺過去。你也沒去看過他一次,不曾關心過他一句,他的心裏有多苦,多難受呀。事後,他也不曾不抱怨一句,依舊事事寵著你,舍不得你受一丁點委屈,你說哪個男人能為你做到這般?你呀,就是作,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此時,看上去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的馮寶寶眉頭輕輕蹙起來。
她的心裏悶悶的,隱隱意識到,今天的易水瑤像個說客,陸晉原的說客。
“你似乎是他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朋友。”馮寶寶淡淡地說,她的目光冷冷的,噙著逼迫,直勾勾盯著易水瑤,那眸光像是要看穿了她一般,讓人心驚膽寒,“要是你在結婚前被自己的親人強一次,我想你應該能明白我的痛苦。那種痛苦絕對不會比他少,隻會比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