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r穩穩的停在一家不算高檔也不失張舸身份的中餐館門前,蘇慕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下車,抬頭望著招牌上燙金的大字。然後微微轉身朝向自己走來的張舸笑得山明水淨。
在張舸的眼中,蘇慕便有了江南女子嬌美的風情。那彎彎的眉眼仿若宣紙上五色次第的水墨,很美卻不真實。
他小心的走到蘇慕身旁,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進了內堂,很自然的就坐、點菜、用餐。不理會服務員頻繁朝張舸投來的桃心眼,隻確定張舸用完了餐,蘇慕才正了正身子認真的看著張舸道:“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希望我回答完之後也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張舸鄭重的點頭,蘇慕便把目光轉到了窗外,視點落在一棵在寒冬依然綠得鬱鬱蔥蔥的樹上,悠悠的開口:
‘我們一起在孤兒院生活了八年,她是孤兒院唯一會真心對我好的人。院長發的糖果留一半給我,好看的故事書讓給我。會毫無理由的幫我打架。我笑,她就傻傻的陪著笑,我哭她也會莫名的跟著哭。。。。。。’
蘇慕的聲音有些發顫,她無意識的勾了勾唇角,好像有些高興卻更像天崩地裂般痛苦的前奏。
從張舸的角度隻看見蘇慕從耳畔掠過的發,無意識的垂在白皙的頸上,把一張略顯蒼白的側臉勾勒成深邃又傷感的摸樣。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悠然塌陷,牽扯出千絲萬縷的憐惜拉扯得心生疼。
‘我一直叫她倩倩姐,倩倩姐也說我們會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可是,我沒有珍惜。。。。我。。。。。。’蘇慕喉頭有些發緊,張口,卻發不出聲,隻得停在那裏。眼神越過那棵樹,望向虛空。
好像有一個世紀那 麼久,蘇慕的聲音才從宇宙洪荒中飄來。沙啞滄桑,像大雪紛飛的聲音。
‘那天,院長媽媽又把所有的小朋友叫到了一起。院長媽媽說,一會兒會有人來領養小孩,叫我們都要好好表現。如果被領養了,就會有疼我們的爸爸媽媽、會有寵我們的爺爺奶奶,還有吃不完的糖果看不完的小人書。。。。。。
院長還沒說完,倩倩姐就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抓得我生疼她也沒發覺。她眼睛閃著光,興奮的對我說:“慕慕,我一定要被領養。被領養了就可以像大傻那樣永遠都不用回孤兒院了。”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代表什麼,我隻知道如果倩倩姐被領養,那我也要去。我要跟著去。
所以,當那對農村夫婦牽起倩倩姐的手朝院長點了點頭的時候,我掏出了倩倩姐早上才給我的糖,急切的跑到那個女人麵前,仰著頭,高高的舉著手裏的糖,楚楚可憐又小心翼翼的喊:媽媽,吃糖!
那個女人遲疑的看看倩倩姐又看看我,好像很為難。可最後她接過了我手裏的糖,把我抱了起來。
我轉過頭朝倩倩姐笑的時候,看見了倩倩姐眼裏的震驚和受傷。當時的我真的不知道倩倩姐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表情,居然還委屈的看著她問:“倩倩姐,你不高興嗎?”
那年,我八歲,倩倩十歲!那對夫婦隻領走了一個小孩,是我!’
蘇慕轉過頭,看了一眼臉上有疼惜的張舸。然後依然轉頭望著窗外,臉上沒有了傷感,沒有了悲慟。隻剩下望不到邊的死寂,和讓張舸害怕的空洞。
沒停頓太長時間,蘇慕便接著說道:“如果就這樣結束了故事,可能倩倩姐不會那樣恨我。可這個世上有個詞叫作命運,誰都擰不過。。。。。。
c市冬季的陰鬱,把整個山城渲染得沉靜寫意。可此時飄飄灑灑的雨,訴說了誰的傷感,感染了誰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