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葉舒疲憊地離開花漾,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想了想,她拿出手機找到弟弟的號碼,給他打了個電話。
“發工資了,等下給你彙點。”
顏海星在電話那頭笑:“有你個姐姐還真不錯。上個月你給的還有,你留攢著。”
“你不知道我的工資高,又不打算攢錢終老,有錢就用吧。別廢話,回頭去查一下餘額。”顏葉舒不容反駁地說。
顏海星又笑笑,卻遲疑起來:“奶奶……前幾天打電話給我了。姐,我的夥食夠了,要不,你給她彙點?”
“別提她。”顏葉舒一聽就毫不客氣地截斷了他的話,“餓不死她!”
顏海星一下沉默了,有些後悔跟她提起奶奶。
顏葉舒說完就感到抱歉了,語氣低沉下去,忽然說:“我打算去找媽媽。”
“哦。”顏海星的聲音裏透出一絲波動。這是兩姐弟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提及母親。
“我隻怕她早就死了……”顏葉舒鼻子一酸,聲音猛地哽咽住。
在公司裏哭不出來的眼淚此時找到了缺口,混雜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痛、彷徨和委屈,終於決堤而下。
顏葉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蹲到人行道上。無數的目光投過來,都為這個哭得如此傷心的美麗姑娘感到心疼。
顏海星聽著她突然的爆發,久久靜默著,眼淚無聲地從這個清秀而冷漠的男孩子的臉頰滑落。
李宸浩遠遠地看著顏葉舒,心中的痛都揪成了一團。但他不敢再上前。她那樣抗拒他,他越對她好,就越會成為她的壓力。
……
顏葉舒回到久不住的小租屋,倒在有些潮的床上就睡。
一覺睡到室內被黑暗籠罩,室外華燈初上。
顏葉舒被手機鈴聲吵醒,接通電話,嗓音沙啞:“喂。”
“過來。”電話那頭傳來席慕雲低沉而不容拒絕的聲音。
顏葉舒一下就清醒了。
一個小時後,顏葉舒到了槿苑。
席慕雲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正好顏葉舒也好不到哪裏,於是兩人直奔主題。
席慕雲十八招式都試了個遍。顏葉舒算是見識了,他以前那些溫和與循序漸進,原來都是初級入門,都是對她的仁慈和耐心。
把她折騰得隻剩了一口氣,已是午夜過後。
奇怪的是誰都沒有睡意。精力用到了盡頭,反而頭腦全空了。
解壓的好方式。顏葉舒心想。
燈光一直都是亮著的,席慕雲摟著不著寸-縷的顏葉舒,手指在手機上撥弄幾下。
那頭顏葉舒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席慕雲示意她拿起來看。
顏葉舒疑惑地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信息中比前麵任何一次都要多的巨額數字,然後又望向席慕雲。
他已經開始討厭她了吧,不然不會越來越如此直接,看菜給錢,菜式越多,錢越多。一點假裝的溫情都沒有了。
席慕雲對上她沉默的眸子,又翻身過去,在她唇上吻了吻。
“嫌少?”他似笑非笑,目光卻是冷的。
顏葉舒的心就像被紮了一樣。她故意用力回應他,用身體去纏他,輕笑:“不,覺得多了。您真大方。”
席慕雲也笑,由著她軟軟的身體纏著。“你值得。”他啃著她小巧的下巴,仿佛她是很好的食物,又仿佛是他特別喜愛的玩具。
……
翌日,顏葉舒一早就出了門。
某私家偵探的會客廳,一個紮著一撮小馬尾,帶著黑眶眼鏡,仿佛山寨藝術家的男子拿起一張發白的黑白寸照,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
“你就沒有更好的照片了?這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證件照,你讓我去找一個隻知道姓名年齡,有意失蹤了7年的人?”
“我隻找得到這張照片。”顏葉舒動了動唇,沒有告訴他,那是她唯一來得及收藏起來的一張照片。
父親在母親離開後,就將與她有關的東西一把火燒光了。
“那她有沒有什麼技能,以前她是幹什麼工作的?”
“她會裁縫,以前曾在製衣廠工作過,她的手藝很好。對了,她做飯很好吃。我想,如果她要生活,應該會找製衣的工作,或者做家政什麼的……她的身體差,以前受過虐待,說不定也經常去看醫生……”顏葉舒垂下眼皮,遮住泛紅的眼眶。
無論過去多久,隻要想起有關母親鬱瑾梅的點點滴滴,她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樣。
“你給的資料太少,而且距離當時又太久,要找起來很難,花費也高,希望你有心理準備。”私家偵探說。
“我知道,請您能盡力。我隻要能確認她還活在這世上,就不會有遺憾了。”
顏葉舒離開偵探會所,悄悄裝入了一點希望的心,重新找到了一點活力。
卻在這時,手機響了。顏葉舒才接通電話,耳膜就鑽進曾筱雅著急而氣憤的聲音。
“葉舒你怎麼回事啊,都快中午了也還沒回公司!琳達的臉色就跟鍋底一樣,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