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元旦還有幾天,蔣雨真的狀況越來越差。
身體各器官都顯出衰竭的傾向,暈迷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久。
這天,席懿楠在空間上刷到她在不同時間更新的三條信息。
“睡的久了點。。唉,完了完了,我發現我痛覺減退了。。早上抽血換pp藥都沒醒。。。。剛才看見胳膊青一片啊。。。 ”
“下午好險。。。。血壓已經很低了,又救過來了,嗬嗬,命大命大。。半躺著在床上好幾小時才能動”
“朋友們,最近我有點累,可能不會常更新了。。。請原諒我越來越懶。。”
到了晚上8點,蔣雨真突然給席懿楠發了條QQ信息。
“席懿楠,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提前跟你告別比較好,因為我的身體真的很糟了。。我怕等不到出去見你。。。如果我真的沒有撐下去,你應該會很傷心吧。。因為你其實有點傻,對人太好了。但我希望你不要太傷心,認識你是我最幸運的一件事。。。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希望還能遇見你。。。”
她發完那條信息,QQ就暗了。
席懿楠就像突然被敲了一棒,腦海裏空白了半晌,回過神來,手腳都麻了,反複反複地看著那段話,心髒突突地跳著。
他顫抖著回複,雙手重得抬不起來,不停地按錯字母,幾句話足足打了五分鍾。
“不行,你明天起床,要立即再給我發信息!我知道,你是想偷懶,你隻是想偷懶!”
蔣雨真卻再沒有回複。
席懿楠坐不住,站起來在房間裏走,心裏的恐慌一陣陣湧上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想要有人告訴他,他該怎麼辦,要怎麼對付這潮水般的恐慌。手腳發軟,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發抖。
踱了半個小時再回來看QQ,還是沒有一點消息,想來是不會再回複了。要知道情況怎樣,得等明天了。
席懿楠沒法睡,又不願意跟家裏人說,開著燈一個人像困獸一樣在房間裏反複地踱,直到累得再也沒力氣,才靠著床頭迷迷糊糊地歪著睡了去。
第二天早上。
席懿楠突然從惡夢中驚醒,怔腫了一會兒,想起昨晚蔣雨真突兀的告別,心又慌起來。忙又上QQ,卻依然沒有回複。
恍惚地洗漱完,想去醫院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胡亂地拿了早餐塞進書包,顏葉舒在後麵說什麼,一點也沒聽進去,快步離開了家。
出了門就趕緊打的去醫院。
到了醫院就往重症監護病房跑,結果被攔在外麵。
“同學,那邊不能隨便進去,你要探病得事先聯係好。”
席懿楠腦海裏亂糟糟的,被護士拉到外麵去。
“蔣雨真?她昨晚10點左右突然轉院了。”
“怎麼突然轉院?她的情況,是不是很糟?”
“醫院的床位本來就緊張,沒有配型的骨髓,隻能出倉,她家裏不想放棄,就將她轉院了。但她的情況實在太糟糕,轉院也撐不了多久了。”
席懿楠茫然地站在醫院的走廊上,就像被扔在大海中間,失去了方向。
木然地回到家,連學校也不去了。
蔣雨真從這天起失去了聯係。
手機不通,QQ也不上了。
好像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席懿楠在家裏消沉了一個星期,突然決定要去給那個跟他配型成功的9歲孩子捐獻骨髓。
“這是我自己的身體,這是我的人生!”席懿楠扯著脖子對像父親一樣的哥哥大聲喊,“這是我的決定!”
席慕雲不答應,他就不吃不喝地將自己鎖在房間裏。
即使到最後一刻,席懿楠還是希望蔣雨真能遇到奇跡,就像那個9歲的孩子,能在無望中得到骨髓移植,從而活下去。
他如果救了那個9歲的孩子,會不會也有人幫他救了蔣雨真。
這是他心底虛無的期待。
席慕雲拗不過他,最後隻得答應。
得知他願意捐獻骨髓,那個9歲孩子的家人趕過來,撲通地跪在他的麵前。
席懿楠再忍不住無聲地抽泣起來。
半個月後,席懿楠成功捐獻了外周血造血幹細胞。那個過程對於一個隻有13歲的孩子來說很痛苦,但他一聲不吭地挺了過去。
很幸運,白血病孩子的手術很成功,一個月後出院,後來幾個月的觀察顯示,沒有出現感染和排異。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至少那個9歲的孩子的生命得到了延長。
……
六年後。
席懿楠考上了國內最好的醫科大。
本來以他的條件直接出國留學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但他希望以後能在國內有一番作為,那麼就必須熟悉國內醫學領域的環境,所以他聽取了顏海星的建議,像他當年那樣在國內讀完本科,再想辦法出國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