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風酒樓二樓雅座,一位翩翩公子飲了一口香茶,抬手把大開的窗戶半掩住。
“久聞千金閣大名,這價格……也是非同一般,但願物有所值。”
對麵的人戴著油彩麵具,半邊哭臉,半邊笑臉,說不出來的詭異,額頭上卻有四個閃金大字,和氣生財!
“陸公子放心,江九是我們最厲害的掌櫃,他必然能幫您達成心願。”
這人的聲音和氣討喜,雖然在做生意,卻總給人彼此是好朋友的錯覺。
這位公子完全不受影響,急急忙忙的問,“那麼,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麵具人輕輕敲了兩下桌子。
“明日,巳時,城東集市。江九有一隻眼睛是藏藍色的。”
“那麼,我便拭目以待了!”
兩人碰杯,一滴茶液濺出,滾圓的躺在桌子上,陽光下一照,倒像是什麼瑪瑙碎屑珠玉殘軀。
揚州大戶陸家,早年隻得了一個兒子,過了二十年才有了老二老三,有了小女兒沒過七年,陸家老爺就病故了。夫人憂思成疾,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整個陸家便都由長子陸沉溪把持,多年來兢兢業業,經營家產。唯獨二弟身體不好,疏於對弟弟的管教,這下二少成了遠近聞名的紈絝子弟。
今天西市玩會鳥,明天東市買買蛐蛐。可把陸沉溪氣壞了,好一頓收拾,陸越亭安生了兩天,陸沉溪本以為這是要改邪歸正了,結果今天居然買了個大活人說要娶進府!
陸沉溪比弟弟大了二十歲,心裏把他當兒子看,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拍著椅背派人把這個冤家架了過來。
過來的除了他那冤家弟弟,還有剛買來的小姑娘。
陸沉溪黑著臉,嗬斥道:“平日裏你再怎麼荒唐,我也懶得理你,你現在真是越發猖狂,還買賣起人口了!”
陸越亭笑嘻嘻的說:“大哥息怒,我可不是買賣人口。人家賣身葬父,我看她也是一片孝心,想要全了她的心思,我又二十了也沒取個媳婦,正好了了我的心病。”
聽到這話,陸沉溪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背過去。他的婚事家裏人三催四請不知道多少次,各家名門閨秀的名帖畫像任他挑選,就是不肯上心,推脫自己沒有立業不能成家,現在倒成他的心病了?
柳氏忙出來打圓場,輕撫陸沉溪的後背,勸慰道:“老爺不要氣壞了身子,我看二爺有這個心思就很好,可見咱家二爺是個有孝心的人。不知道這個姑娘是哪裏人,今年多大了?家裏可還有其他親人?”
陸越亭一問三不知,把小姑娘拉到前麵一推,“你自己說咯。”
小姑娘怯生生的不敢抬頭,低眉順眼的說:“我叫九兒,家裏沒有別的親人了,是揚州本地人,海懷村。今年十六歲。我爹病的時候村子裏人幫了我家很多,誰家也不富裕,不想再給大家添負擔,就想出來賣了自己……”
江氏聽著,覺得還挺滿意,她是小家出身,不太講究那些門戶。這小姑娘雖然看著挺害羞,但是說話邏輯清晰,陸躍亭又難得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