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醫生是一四十來歲的禿頭男子。他摸著光潔的腦門歎氣說:“這可怎麼辦啊?憑那位的來頭,我又不敢像對待平常病人一樣,一近他身邊就膽顫心驚的,就怕出了事非被院長剝掉一層皮不可。”
年輕的實習醫生聞醫生說:“這事不能全怪蘇醫生,說來也怪陸振宇那個二世祖不好好接受治療,又不是沒有康複的機會也不是出不起醫藥費,至於這麼鬧騰咱醫院嗎?咱們院長也是明白人,就算出事也知道不是你的錯,再說你不行,雷醫生和安醫生還不行麼?是不是安醫生?”
聞醫生轉過頭來尋求安遠琪的支持。後者有條不紊地整理著桌上的筆記和病人檔案,聞言頭也不抬地說:“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我不會因為病人的身家背景就區別對待,他若想好起來就乖乖聽醫生話,否則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整理好資料,她抽出陸振宇的檔案看了幾眼。蘇醫生和聞醫生立即圍了過來,聞醫生說:“剛才院長把雷醫生派去特別加護病房了,交待過你一來就請你也過去特別病房一趟,他說安醫生對病人最有辦法了,你去的話一定可以搞定。”
“恐怕病人最不樂見的人就是我了。”話雖如此,安遠琪還是拿起疊資料從容起身,走出辦公室。當她穿過醫院長長的走廊時,迎麵奔來一名年輕護士。護士邊跑邊急急朝她招手:“安醫師,安醫師。”
“什麼事?”安遠琪腦子裏還想著下午要開始的手術,對於這名護士的焦急並不怎麼上心。
“就是特別,加護病房那位,他,病人還是不肯接受治療。”護士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總算把緣由說明白。本來嘛,身為護士,什麼不合作的病人沒見過?不肯接受治療的病人也不是沒見過,她其實不用這麼著急的,如果對方的身份不是軍區的將領,如果對方的老子不是北京城裏的高官政要,如果對方的老娘不是北京赫赫有名的望族的話,她的確不必著急。
“不肯接受治療?你們連一個全身插滿管子的殘廢都解決不了?”安遠琪玩味絲毫沒有沾染到護士小姐的焦急,神色淡然的邁步往前走。
“是啊,他一醒過來就拒絕任何人靠近,還讓警衛把我們通通趕出來。幸好那些警衛都還給雷醫師幾份薄麵,沒有真的把所有人都趕完。”被趕出來的護士小姐明顯也有不滿,卻礙於某些顧慮敢怒不敢言。
“這個二世祖,就算殘廢了還不讓人省心。”安遠琪說著,腳步繼續向前。
“安醫師,我們該怎麼辦?”護士亦步亦趨地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