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進沉默了片刻後,道,“這問題其實你不該問我,而是得問問你自己。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麼。若你不信他,縱使這件事不是他所為,你也會找到證據證明是他做的。但倘若你信他,即使這事是他所為,你,會如何呢?你的心裏,不是已經清楚了麼。”
洛子瑤不言,隻是看著祁進,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上那中淡淡的神情。這是她一直都想問的一個問題,為什麼明明覺得他總是那麼逍遙自在,但是卻隱約的看到他眉宇間的一絲的愁緒。
他是一個迷一樣的男人。
洛子瑤輕輕的深呼吸了一下,胸口隨即傳來陣陣的劇痛。她咬牙隱忍著,額頭泛出汗珠,“給……給我藥,我要……要喝,藥。”她知道,在真相沒有明朗之前,她不能死,怎麼都要讓自己好好的活著。
是的,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沒有死,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祁進聞言,嘴角微微勾起,轉身將洛子瑤的身子托起,使其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點一點仔細小心的將藥汁喂進洛子瑤的口中。
藥很苦。真的很苦。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小是吃著那個老頭的藥長大的,可是吃了十多年了,卻依舊不習慣他藥的味道。有時候她在想,是不是那個老頭是在故意和她做對的,總是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藥喂給她吃。
當然,這樣的想法很孩子氣,很天真。
當最後一口藥咽下去的時候,洛子瑤皺了皺眉頭,但也沒說一句苦。
祁進看著洛子瑤微蹙著眉頭的樣子,輕歎了一聲,不由自主的,他拿起手邊的手絹為洛子瑤輕拭了一下額頭。很溫柔,很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洛子瑤微微抬起眼眸,看著祁進,其實她雖然有時候很討厭他那種是錢如命的樣子,但是她心裏清楚,祁進是很關心她的,對她和她母親也是極為照顧的,即使母親過世後,他也是如此。隻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就像薩滿那老頭說的,她和他毫無關係啊。“你,你又救了我一命。”喝完藥,似乎舒服了很多。
祁進看了她一下,勾了一下嘴角,“你欠我這麼多錢,如果你就這麼死了,那我不就虧大了。”
洛子瑤聞言隻是垂眸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大概是藥效的關係,她的思緒有些模糊,慢慢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看著洛子瑤安靜沉睡的臉龐,祁進舒心的一笑,輕聲道,“青吟,你的瑤兒……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唉……”一聲歎息深深在掩埋進悠長的黑夜之中。
……
春日的陽光始終那麼和煦暖人,照在身體上覺得無比的舒暢。
洛子瑤坐在涼亭內,一席拖地長裙,披著披風,頭發隨意在身後綁了一下,側身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迎麵吹來的是帶著花香的微風。抬手,她輕輕的拂過胸口,這個傷口很深,兩天過去了,即使包著厚厚的繃帶,可是殷虹的鮮血依舊還若隱若現的滲透出白色的衣服上。
隻要輕輕一動,鑽心的痛瞬間向全身擴散,甚至連呼吸都困難。
長劍,幹淨利落的刺進她的胸膛,毫無征兆,毫無解釋,更也出乎她的意料。
回想到那夜之事,恍如依舊在眼前。
那個黑衣人滿身的殺氣,沒有絲毫想要她活命的樣子。
隻是比那利劍穿心更叫人心痛的卻是那一句如冰刃一般的話語。
為什麼?為什麼……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問著相同的問題。卻怎麼都想不明白。就如同麵前被人用薄紗遮擋住了視線,朦朧極了,看不清前麵的人和事。
突然,腦海深處被什麼一下觸碰到了,原本毫無神采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聲色,隨即洛子瑤的臉色變的更加的慘白。呼吸也開始變得有些淩亂。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不惜要殺人滅口嗎?
她捂住胸口頻頻傳來的劇痛感,身體有些不自覺的發抖。
是害怕,驚恐?還是心痛,失望?
她不知道,也分不清楚。
回想當初離他而去,是因為她無可奈何的苦衷,她心痛,痛不欲生。嫁給他是因為蒼天的捉弄和無法拒絕的情感一次次的將所有的情感都付諸在他身上。
即使物是人非,過往的情義早就隨著那一句決絕的話語消失殆盡,可洛子瑤卻怎樣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還這麼無可救藥的想要呆在那個對自己早已經冷若冰霜的男人身邊,即使出賣自己所有的尊嚴也在所不惜。
就好像第一眼見到蕭逸宸的時候,不自覺被他的那雙眼眸所吸引,然後就那樣被吸了進去,隻因為那裏麵的感情太過濃烈,讓她沉浮不已。有時她甚至想,那裏麵所承載的不僅僅是一輩子的感情,還有更多,更多……甚至是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