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珪的拜師禮定在臘月十八這一天,他自己是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的就被定下來了,畢竟拜師禮對於一個儒學學子來講甚是重要。
今生,顧啟珪生於官宦世家,雖然從小就有夫子教授他一些知識和禮儀,爹爹顧國安還親自給他做啟蒙,但要說真正意義的學業還是得從正式拜師開始算。
所以說,拜師禮就是一個書生學子一生中很重要的節點,在古代“入學禮”被視為人生的四大禮儀之一,與成人禮、婚禮、葬禮相提並論。在大齊朝,“拜師禮”也備受重視,通常的“拜師禮”包括正衣冠、行拜師禮、淨手淨心、朱砂開智等禮儀內容。
作為母親,朱氏對此次“拜師禮”非常重視,陪著幼子演習了好幾遍,還是唯恐中間出差錯。相比起顧啟珪的淡定,倒是更顯緊張。
臘月十八這日清晨,朱氏早早就起了身,幼子拜師是大事,她當然尤為上心,一大早起來就清點拜師用的東西。顧啟珪穿的長袍,以及拜師用的六禮束修,她檢查的仔細。
所謂束修六禮,即是行拜師禮時弟子贈與師父的禮品,主要指,一曰芹菜,寓意為勤奮好學,業精於勤;二曰蓮子,蓮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三曰紅豆,寓意為紅運高照;四曰棗子,寓意為早早高中;五曰桂圓,寓意為功得圓滿;六曰幹瘦肉條,寓意腹有詩書氣,以表達弟子心意。六禮雖簡,卻有著美好的寓意,蘊含著萬千學子的希望和有誌於學的誌向。當然,對於世家來說,拜師禮肯定不僅僅是這些,古玩字畫,珍藏孤本肯定少不了。
顧啟珪不用操心這些,他如往常一樣在卯時就起了床,洗漱過後,跟著新來的師傅學習打拳。師傅是顧啟珪拜托自家爹爹找來的,並不是為了能有多高的武術造詣,僅僅是為了能夠強身健體,在古代這個感個冒就有可能沒命的時代,沒有什麼比有個好的身體更重要。
到辰時時,通常顧啟珪都會溫習四書,《論語》,《大學》,他已經跟著爹爹陸續學完了,加上前世他對這些書也算了解,他大致明白書中的意思。到現在,他可以說是已經誦讀了很多遍,可每一次重新讀,都好像又會更明白一些,所以溫習四書成了他每日晨起的習慣。
今日因為是他的拜師禮,他本是一點兒不緊張的,可看到娘親緊張兮兮替他張羅,倒是讓他有了一絲絲的緊張情緒。
巳時末,顧國安親自帶著顧啟珪到了陳府。
古代文人墨客拜師是頂重要的大事,自古師徒關係被看做僅次於父子關係,即俗諺所謂”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傅”、“投師如投胎”。師傅被看做僅次於父親的角色,許多家教、家訓、家誡中也都強調要尊敬老師,視師如父,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甚至還有“不敬先生,天誅地滅”的拜師俗語。
所以今日顧啟珪拜陳恪為師,不隻是單單找個教學的師傅而已。陳恪無子,不出意外,他應該就是那個替陳首輔養老送終的徒弟,所謂師父。而且陳恪陳首輔可以說是日理萬機,應是沒有很多空閑時間給他講學的。
進了陳府,顧國安直接帶著顧啟珪去拜見了陳首輔,真論起來顧啟珪還是第一次和他交流,他看起來很和藹,忽視周身攝人的氣質,單看外表很難相信他就是權傾朝野的內閣首輔。
顧啟珪的拜師禮定在了正午時(也就是十二點左右)。午時剛到,朱府就派人送來了“十魁”,所謂“十魁”,就是發菜、湯圓、豬肝、小鯉魚等十味,分盛十碗,在行拜師禮當日擺在中堂,師兄弟一起享用的膳食。“十魁”當由外祖母家準備,這本是江浙一代的規矩,今年朱府剛進京,難為他們還想著,真真算是有心了。
陳恪已是知天命之年,弟子倒是不少,在京中的倒沒有幾個,而且都與顧啟珪年齡相差甚大,聊是聊不到一塊去的。並且,他們都與顧國安同朝為官,平時兄阿弟阿的稱呼著,現在讓顧啟珪稱他們為兄,平白比顧國安矮了一輩,他們自是不願意的。
午時正剛到,拜師禮就算正式開始了,陳恪替顧啟珪正了正衣冠,使之衣著整齊,就進了正堂。顧啟珪在門口恭立片刻,才跟著進去。
他走到紅色氈毯麵前,端端正正跪在上麵,首先向至聖先師孔子行九叩之禮,然後向陳恪行三叩拜師禮,向師父敬茶,獻上準備好的六禮束修,和朱氏準備好的其他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