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在這廂疑惑, 那廂小安氏正陪著婆母參觀“南行院”。
“南行院”是個三進兩行的大跨院,與顧府雖然走一個門, 內裏卻完全是隔開的。本來京中顧家人口簡單,根本住不到這兒,這次因為得知公爹和婆母要來,朱氏才臨時命人收拾出來的。
“娘, 大哥這裏倒是極其雅致的, 看這擺設, 東西都是新添的,想來是極為盼望您能來的。”小安氏指著周圍誇到。
“倒是不求他們時刻掛念我,隻要是他們能時刻想到啟陵, 我就心滿意足了。”安氏說的意味深長。
“娘您說笑了, 對啟陵, 大哥大嫂定是有其他安排的。就算比不上國子監, 定也是不差的。”小安氏說著, 看似是替顧國安夫婦開脫,卻也話裏有話,隻聽她接著說,“啟陵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看他自是千好萬好, 大哥大嫂離的遠了些,難免產生些誤會。大哥雖每年回安慶, 與啟陵相處的時間卻也並不算長, 對啟陵不夠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次, 咱們一起來京中,他們交流多了關係自然就好了。”
“憑什麼比不上國子監,陵兒是我顧家正經的嫡長孫,自然得得到最好的才行。”安氏冷哼。“啟陵是我跟前長大的,他們誤會什麼,還不是不夠關心,當初我要朱氏留在安慶,可是她鬧著要走的,孩子跟她不親,怪得了誰。”
五年前,她表麵上還是一個麵慈的老太太,雖然心裏多有彎彎道道,但從來不輕易表現出來。隨著這幾年顧氏的崛起,在安慶多是有人奉承討好她,上麵有沒有長輩壓著她,她過得滋潤,越來越不懂得掩飾情緒,倒是越來越把骨子裏的性子表露出來了。
顯然她選擇性的忘記了,顧家能有現在,能重新站起來,在江南各世家中數得上號兒,就是因為京中有個顧昌逸,年及而立,就已經為整個顧氏撐起了一片天。
小安氏沉默了一下,她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了。她從來都不服朱玥冉,憑什麼都是嫁進安家,她就比自己高一等,嫡長媳,丈夫有為,兒女雙全,憑什麼什麼好處都得是她的。
她是安家二老太爺的孫女,與安氏還隔著一層,但因為安氏娘親走的早,大祖父又早早娶了繼妻,所以自己婆母從小算是跟著祖母長大的,感情親厚。
這也是嫁進安家這些年,婆母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原因。大祖父在世時,莫說嶺南本家,就是在江南,整個安家也可以說是呼風喚雨,多方巴結的。
大祖父去世後,整個安家陷入低穀,大房這一支尚不明顯,自己家裏卻被打壓排擠的厲害。要不是自己時常接濟些,娘家弟弟娶親下定都難拿的出像樣的禮品。那段日子她過得極其辛苦,去參加江南茶會,詩會什麼的,受盡各家冷落白眼,就連老四老五媳婦兒,時不時都拿話刺兒她。
再加上與夫君聚少離多,這些年明顯感覺與之的關係遠了很多,想想她心裏就堵得厲害。
憑什麼自己就要過這樣的日子,朱氏就能在京城享盡榮華。自己夫君才華卓越,卻連年外放,晉升緩慢,而顧國安就能而立入閣,一言九鼎,整個顧家都得仰起鼻息。她不忿,她不甘心,從小到大,憑什麼朱氏什麼都得壓她一頭。
“娘,這您可是說笑了,咱們家裏誰不知道,啟陵可是在您身邊長大的,自是和您最親近,您這麼關心他,我們陵哥兒不聽誰的話也不會不聽您的話,您可是我們家的老封君。”小安氏打起精神奉承,這麼些年誰不知道誰,她自是知道婆母喜歡聽什麼。
“偏你是個促狹的,你說要是你是啟陵的母親該多好。都留在我身邊,也不至於讓陵兒這些年沒有娘疼。”安氏慢慢地說。
“娘……”小安氏哭出聲,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提夫君生下嫡子,這讓她寢食難安,讓她就是攥著管家之權,也覺得不踏實。
安氏拍拍小安氏的背,說道:“哭什麼?你和老二還年輕,總能有嫡子的。這次煙琳玩夠了,就趕緊去保定府,和老二好好相處。”對於老二媳婦兒由著孫女的性子一起來京城,安氏是十分不滿意的,好不容易見了麵,竟然不想著和老二好好相處,還跟著跑過來,真是沒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