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在醫院待了一夜,早上隻匆匆洗了臉,身上的西裝還是昨天的,領帶被他嫌麻煩扯掉了,領口的口子也開了兩顆,他就以這副邋遢的樣子站在那裏,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他注意到了霍秀秀剛才尋找的動作,但是卻沒有站出來。
這是對霍秀秀最好的結果,作為哥哥,他來給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妹妹送行,但是作為霍秀秀愛了那麼多年卻愛而不得的男人,他必須躲在一個她找不到的角落裏,讓她徹底放手。
直到她無法回頭,他才能站在陽光下。
霍澤越與季庭隔著一段距離,隔著來往的旅人對視,他剛回過身看到季庭時愣了一下,但也隻是那一瞬間,隨後便恢複到了往日的模樣。
季庭能來他很感謝,但也止於感謝,兩人間的距離和隔閡卻不會因此消除。
他邁著穩健的步子朝著季庭的方向走過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卻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目不斜視的向著門口走去。
就在他即將離開大廳的時候,身後的人還是叫住了他。
“霍澤越!”
季庭快步來到他身邊,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就這樣讓她走?”
霍澤越抬眼看他淡淡道:“是她自己想走。”
“我當然知道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季庭快被他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氣死了,沒好氣的說道:“她身體不好,獨自在外麵如果遇到意外怎麼辦?對於普通人來說很正常的事情,都可能給她帶來生命危險,這你比誰都清楚!”
“所以呢?”
霍澤越目光沉沉的盯著他,反問道:“所以我讓她走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季庭被他一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
霍澤越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她是我的妹妹,同不同意她離開是我們霍家人的事情,你,以什麼身份來插嘴?”
如果再聽不出來霍澤越這是在諷刺自己,季庭就白活這麼大了,以他以往的性子肯定要嗆聲一番,但是現在……
他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見他不說話,霍澤越也沒有跟繼續跟他站在一起的想法,扭頭便往停車場走。
季庭隨後也跟了過去。
一黑一白兩台汽車在馬路上飛馳而過,最終的目的地都是醫院。
常夏正靠在床頭看書,聽到響動抬眼望過去,便看到霍澤越和季庭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霍澤越走在前麵,常夏卻隻對著後麵的季庭問道:“回來了?我吃個飯的工夫,你跑哪兒去了?”
季庭走到床頭,猶豫的看了霍澤越一眼,如實答道:“去機場了。”
“機場?”常夏把書扣在腿上,問道:“去機場做什麼?”
季庭又看了霍澤越一眼,見後者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便繼續道:“霍秀秀今天去外地,她……想出去走走。”
這個“走走”的意思,常夏一聽就明白了,但隨後又著急的問道:“她不是快做手術了嗎?趕得及回來嗎?”
“……沒有手術。”季庭歎了口氣道:“昨天她那麼說是為了讓你安心而已。”
“沒有手術?沒有找到合適的心髒?她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