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還在飄落,鵝毛般的大雪紛紛灑灑,已然把寧川變得一片蒼白。
樓道上一排明淨敞亮的大窗戶都出現了水霧,陰沉的天氣似乎會被人的心情變得低落,孟瑤過來,宋慈遠去,然而孟瑤卻沒有說話,隻是陪著林笑望著窗外,天很靜,下午時分,偶爾從後麵房間病人口中傳來的吵鬧聲帶著一絲令人心酸的難過。
天性使然的憐憫,讓初次下山的孟瑤也不禁對這些人產生了同情,很多時候,她都是隨遇而安的,當初來到林家,她知道如果自己要平凡度過這一生,那就必須融入這個角色,演員是演戲,生活何嚐不是。
她表現的像是一個小家碧玉,也會為了買菜的幾塊錢和小販爭執,當然她不會樂在其中,林家的窘迫,告訴她,現實就是如此,她不會帶著戲謔的狀態去看待這一切,她準備好在整個家度過自己的一生。
現在,一切隨之改變,那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有曾經的視野再次開啟,她是切切實實的大小姐,母親作為韓家的小姐,自幼接受的都是良好的傳統教育,而在東奔西走四處逃竄的幾年間,她的母親把這份氣質也教給了她。
當時的韓家雖然沒落,但是祖上也闊氣過,那種幾輩人沉澱下來的氣質已經深入了骨髓,像是一個家族的基因般遺傳下來,她也是,也該成為那樣的人。
林家是小門小戶,更談不上什麼規矩利益,林笑的父親是一個粗豪的漢子,母親是一個帶著堅韌的規矩婦人,她看到過普通人的生活,也見識過傳統豪門的教育,這讓她身上總有一股平易近人卻又讓人難以平視的高潔氣質。
小時候,她還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一些東西,林笑也顯得和她不對付,不過那個時候,林笑反而是認同她的,認為她比較聰明,知道的真多,其實哪裏是聰明,小時候晃晃如喪家之犬的生活,教會了她成長,那沒有被母親落下的教育讓她知道在任何時刻都不能放下自己的身份。
責任、擔當以及有威嚴的麵對!
就像是春秋戰國時期,孔聖人的弟子子路,趕去營救已經必死無疑的家主,最後被人打下了頭冠,最後因為冠落而死,他認為一個君子,冠落是不可忍受的。
那種久遠的貴族精神也流傳到了她的這裏,然而現在是現代社會,那些繁雜臃腫的禮節顯得可笑而迂腐,宋襄公在對手渡河的時候不打,等到對方方陣隊列完畢,最後才決戰,當然,宋襄公打敗了,可是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下山後的幾日生活,孟瑤已經想起出了一件事,她要做自己該做的,曾經想要苟安與徐家灣的想法已經不存在了,她的命運和林笑緊密的聯係在一起,這就是他們應該才有的命運,循著父母的足跡,把心中的所厭惡,所痛恨,全部解決。
不過她也知道林笑有意不想讓她摻和進去,知道林笑是為了她好,這種忙亂的愛護已經到了自亂方寸的地步。
“走吧,吃飯了。”突然林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孟瑤淺淺一笑,嬌美的容顏如同雪地中盛開的花朵,燦爛而高貴,“哥,我想說一件事。”
“怎麼了?”林笑一愣,旋即回過頭,看著沒有跟著自己離開而立在遠地的孟瑤。
“這裏有我,以後的事情我們一起去承擔,這些日子以來,辛苦你了。”孟瑤堅定地說著。
林笑一聽,頓時皺下眉頭,不知從何時起,孟瑤對於他來說,已經成為了一個信仰般的存在,或許是從第一次見到,那個和徐家灣格格不入的身影就注定了,這麼一個人女孩會帶給自己一個全新的世界。
經年日久的相處,他看到了孟瑤身上很多稀奇古怪的令人咂舌的地方,一個小女孩見識比他認為天底下最厲害的男人父親都厲害,這更加讓他驚訝。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不是小時候對著什麼都驚歎的年紀,走到目前這一步,很多事情並不是他自願的,然而他有了別於他人的機遇,就注定要踏上一條有別於他人的道路。
這幾日的感悟,他已經有了清晰的想法,可,然而,仍舊有一個人的讓無法做出決定。
那就是孟瑤,現在的孟瑤不輸於自己的修為,讓他高興又難過,一個人越厲害,那麼需要承受的就越多。
孟瑤現在是主動請戰,現在情況的雖然自己沒有和孟瑤說起,可是孟瑤已然從秦思雨、劉作男等人口中探聽到了,這些七七八八不盡詳實的言語雖然不夠,可是聰明如孟瑤,怎麼會沒有一個切實的結果。
雨林保安公司是他的一塊心病,如果他孤身一人,無論如何去做,他都不會怕。
頂多是功敗垂成,報仇之事化作泡影,帶著遺憾死去,可是這裏一方人,很多人都是無辜的,而且還有了秦思雨幾個人。
君誠睿看重的是他,韓夫人看重的是孟瑤,至於其他人,他們必然是漠視不見。
“瑤兒,你知道……”林笑帶著嘶啞說道。
孟瑤上前一步,拉住林笑的手,隨意地拉著林笑走著,就像是散布,口吻中也帶著一股拉家常的平淡,“哥,生活總是變化的,如果沒有這一切,或許將來的日子是,你每天的出門打工,我在家做飯,如果過的好了,我們或許會開個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