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燈火如龍,人流如海,車流如浪,坐在車裏韓夫人心裏並不平靜,回望之下,孟瑤還站在酒店的門口,影單影隻的樣子,看得她心碎。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離開,可孟瑤話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腦海。
“奶奶,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為自己打算,也想為您打算,也想為我打算。韓家在現在的武門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影響力也不過局限於宣南一地,作威作福是夠了,想要雄踞華夏武門,那差的太遠。您自身,又和姬戎有了太多糾葛,姬戎存在於您少女時代的幻想,他很出眾,值得讓人喜歡。而我,或許有可能幫助韓家再次振作,您不想讓上一輩的仇恨延續,您是對的。”這一番話的說的透徹,當然也粉飾了韓家的境況,韓家現在修武的人極少,更別說有什麼天才聰穎之輩。
後麵一段話才切中了韓夫人的內心,“可是奶奶,我們不去找赤煉門,赤煉門已經來找我們了,外麵的秦頌就是赤煉門的弟子,他從河口市就來了,到寧川,現在回到赤煉門,當初赤煉門讓秦頌出來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用說了。韓家想要和武門爭鋒,必然要經過了一個痛苦的過程,而這個過程的起點就在眼前,那就是站隊,如果您選擇了姬戎赤煉門,對韓家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打算。可當初因為我母親的緣故,兩邊已經有了嫌隙,韓家想要再次站在赤煉門跟前,這一次又有什麼本錢,當初我母親是韓家不世出的天才,而現在韓家還可以拿的出這樣的禮物嗎?至於您,您活著的時候,赤煉門或許還有所忌憚,可是您已經年歲近百,即便是您跨入了道者,可後繼無人的局麵仍舊沒有改變,那個時候韓家何以自處?所以,我覺得您還是回到韓家,好生教養後輩,或許有一天真的有個人可以撐起韓家。”
“臭丫頭,竟然說自己的母親是禮物,還咒我死?”韓夫人嘀咕起來,眼神變得柔和。
當年的事情曆曆在目,赤煉門跋扈,韓家退縮,如今又是一場血雨腥風,身處在這個漩渦中的韓家,到底要如何做?武門已經是一個久遠的代名詞,社會高度發達的今天,武門變得可有可無,可是她明白,人的能力永遠不會被輕視,一個人要是有著通天徹地之能,又有誰敢輕視?韓家現在已經算不上武門之人,要不是她這個老家夥還在,韓家在宣南的地位能不能保住,那真不知道了。
可笑韓家的人還懵懵懂懂,真以為成了億萬富豪就高枕無憂了,多麼可憐的見地。再多的錢也要守得住,稍微有個實力的人覬覦,韓家便是傾巢之危。“他們還以為韓家是武門嗎?整個家族隻有一個真身境的武者,其餘的……”一聲悠長的歎息,韓夫人麵對千瘡百孔的韓家,已經無法說話了。
又想起了姬戎來,那個人的影子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十六歲那年,她第一次看到姬戎,這個時候姬戎已經三四十歲了,可偏偏長得眉清目秀,和半大小夥子沒有區別,而且在她這個年齡,早就跨入了真身境,可謂神州第一人。那時候的姬戎風頭一時無兩,誰都知道姬戎將要為整個武門執牛耳,年輕的她,怎麼能不喜歡,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要性情,有性情。無可挑剔的一個人,她記得當初幾個交好的姐妹都暗中擠兌,紛紛向姬戎獻殷勤,多少年了,那少女情懷歲月,懵懂無知時刻,靜靜地在人群中偷偷撇上姬戎一眼,都會麵紅耳赤,要是姬戎的目光稍稍和她對視,心跳都要加速,整個晚上都激動地睡不著覺。
後來一步步看著這個偉岸的男人,闖出一番不同的道路,那是戰爭的歲月,烽火連天,震耳欲聾的炮聲,來自世界各國的侵略,還有他們武者,雙方在廝殺,鮮血在流淌,生命在消失,為了大義,武門再也不是隱門,他們也做出了自己的努力,可當初雄心萬丈千萬子弟,最後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去赤煉門!”猛地韓夫人大叫一聲。心中默默念叨,“往日啊,往日,你走的如此輕快,不易察覺,我已經老了,為了僅存的後輩,為了韓家,我得保住這點骨血!”
延綿的山巒像是一條更古長存的巨龍,山林茂密,樹木葳蕤,夜色下,清涼的風,新鮮的空氣,還有蟄伏已久的蟲鳴,夏天來得如此突然,都沒有給脫去冬裝的人反應,韓夫人站立在一座小山包的上頭,赤煉門所在隻不過是一座小城,對武門人來說,這個地名已經可有可無了,赤練麼的觸角已經深入城市的每個角落,他們的掌控力,甚至超過國家。而城市的後麵就是赤煉門的山,一個簡單的閑人止步的牌子,就圈定了這裏。外人不明所以,武門之人都清楚的很,這方圓所有的山都是赤煉門的,好在時過境遷,赤煉門也有自己生意,山中也些許的會所和休閑設施,但是在裏麵,就是禁區了。
“你來了。”一個男子掠過樹梢,宛如神仙姿態,樹梢隨著風動,踩下去又微微彎了腰,在擺動,姬戎的身影已經矗立在山頭,和韓夫人並肩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