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路邊在即,那邊是班車經過的地方。
蘇家村甚至為了讓村民在等車的時候不至於日曬雨淋,在那裏搭了個涼亭,專門讓人等車用的。
原榮提著行囊走進涼亭,班車還沒有來,他們還需要等。
經過蘇家村的班車,一天也隻有兩趟,上午和下午各一趟。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離班車來臨的時間還有兩小時。
兩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對於即將跟心上人離開的原榮來說,這兩小時太短了,短得他感覺一眨眼就能過去。
他直希望秒鍾能走得慢點,希望班車半路拋錨,讓他和蘇芝能夠多呆一刻。
還沒有離開,他已經在心裏開始想念著蘇芝。
他唉了一聲,將行囊放到了地上,之後幫蘇芝把涼亭裏的長凳擦拭幹淨,“芝芝,你坐一會吧,班車沒那麼快來。”
蘇芝感動於他的細心,嗯了一聲,坐了下來。原榮心裏沒有猶豫,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手心發熱發汗。
東升和明亮心裏有些不痛快,但想到原榮就要走了,不作聲,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涼亭裏一片寂靜,誰也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原榮的手心出的汗越來越多。
他咬著牙,很多次想要再問問她,但是看到兩個舅哥看著他們,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眼看,班車就要來了,再不問,就沒有時間了,也許就真的要失去了。
他用力地咬牙,也不管兩個大舅哥在場,他緊緊地盯著蘇芝,認真地再次問:“芝芝,我最後一次問你,願意讓我等你嗎?”呼吸憋住,神經在這一刻繃緊,默默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蘇芝沒有回答,她的呼吸早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繃緊。
看著原榮那樣期盼地看著她,蘇芝的心裏更不好受。
誰知道她上午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又是多麼不情願,可是她才十五歲啊,還那麼小。未來誰知道呢?十五歲到十八歲還有三年,如果到二十歲,就還有四年,原榮真的等得起嗎?他願意等,他家人呢?難道他要背著不孝的罪名?
所以她才願意做那個惡人,但是此時看到他那樣的悲傷,卻讓她四周圍的空氣都窒息起來。
時間慢慢在流逝,每等一分,原榮的心就沉一分,等到後來,他的心越沉越深。
這時,在路的那邊慢慢駛來一輛車子,隨著車子的靠近,卻還沒有等來蘇芝的答案,他失落了。
東升和明亮也在看著蘇芝,哪怕他們也不願意原榮搶走自己的小妹,此時也被原榮身上的傷感所感染。
原榮突然苦笑起來,他帶著最後一份期盼,卻也沒有等來蘇芝的回答。
“我走了。”他猛一咬牙,提起行李,頭也不回地走向路邊。
那傷心的背影刺激了蘇芝的眼睛,她的瞳孔微微地收縮,就在他攔下車子,即將上車的時候,她突然喊住他:“原榮哥,如果你真的能等我到十八歲,我……願意試試 。”
原榮已經踏上了車子的腳,又縮了回來,他回頭望向她,聲音顫抖地確認:“芝芝,真的嗎?”他剛才是幻覺嗎?小可愛答應他了?她說願意試試?真的嗎?還是他聽錯了?
蘇芝很認真地看著他,堅定地點頭:“隻要你能等,我願意試試。”
不管結果是什麼,都試試。如果他能等,那麼她就給他一個機會,等到十八歲,她就試著跟他相愛。
不管前世怎樣,這一世那就談一場戀愛吧,不管結果如何,對得起自己的心,不去想太多,就隻是單純的談一場戀愛。
原榮心裏的喜悅,就跟發脹了似的,漲滿他整個心肺。芝芝答應了,哈哈!芝芝真的答應了,她答應他了,哈哈!心底的那個小人在手舞足蹈,幾乎就要衝出他的身體。
從地獄到天堂,是什麼感覺?那麼他可以大聲的回答,就是他現在這個感覺。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樣地高興過,原來這就是愛情。愛情果然就是甜蜜的,讓心裏發漲了似的甜,並沒有痛。愛情是糖,不是毒藥。
心尖上發顫,麵上卻繃得緊緊的,如果不認識他的人,以為他心裏有多不願意呢。
他突然就從車子上跳下來,快步走上前,走到蘇芝的麵前,很認真地看著蘇芝,看了很久,突然就張開雙臂抱住了她。
蘇芝身子一僵,雙手抬起,頓了頓,最終反抱住他。
明亮看到,正要衝上去拒絕,卻被東升拉住了,他回頭迷惑地看著自己的大哥,東升指指蘇芝,卻朝他搖搖頭。
明亮眼睛盯著蘇芝那環上原榮腰間的手,用力地咬了咬牙,忍住,最終沒有衝上去。
原榮抱著蘇芝,在她耳邊說:“小可愛,你答應了,就不能再拒絕,否則我就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放棄。”
蘇芝說:“隻要你願意等,我就願意試,你不負我便不棄。”
原榮笑了:“小可愛,你永遠也不可能有反悔的那天,因為我抓著你的手了,就不會放開,一輩子都不會放開,誰也別想分開我們。”
蘇芝也笑了,反手將他緊緊地相擁。
兩人就這樣相互抱著,隻感覺天地之間都停住了,時間也在這一刻停住,忘了這裏是路邊,忘了班車已經停著,忘了東升和明亮就在旁邊。
直到——
“喂!你們還坐不坐車!”班車上的售票員喊。
原榮正抱著自己未來的媳婦呢,突然就被這一聲喊聲給驚醒。他眉頭微微皺起,自己讓蘇芝答應下來容易嗎?他終於能抱住她容易嗎?能不這樣殺風景嗎?
“你們還坐不坐?”售票員又喊了一聲。
原榮說:“不坐了,不坐了。”
蘇芝都答應跟他試著交往了,他還回去幹什麼?休一次假容易嗎?他都嫌假期少,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回去。
售票員說:“什麼人,不坐了,你攔什麼?耽擱事。”說著,將車門一關,車子揚長而去。
蘇芝說:“真的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