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 張向陽依舊是坐在車後座。他從兜裏掏出那卷錢數了數,居然是五張大團結。
他仔細整理了下,覺得原身應該沒有把這錢給他媳婦。
要不然他媳婦為什麼連買布錢都沒有。
真是糟心玩意, 居然拿媳婦的錢養小三, 還能更混賬嘛。
他捏著錢, 心裏暗自愁苦, 等他回去該怎麼跟他媳婦解釋之前他收了他弟弟錢的事情呢?
突然他想到紅葉找到的那一百六,會不會就是何方信給的。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可又想到趙誌義曾經說的話, 又覺得不是。
他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猜猜猜的燒腦生活啊。
先不提張向陽,就說何方芝這頭。
等張向陽出門沒多久, 她就下地上工了。
領了農具,一直待在邊上的楊素蘭湊過來。
楊素蘭看了眼大路, 歎息一聲,“也不知道你大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何方芝怔了怔, “大哥去哪了?”
楊素蘭回頭, 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小叔沒跟你說嗎?他腿酸騎不動自行車, 讓你大哥陪他一起去的。”
何方芝想到昨晚張向陽回來時累成那樣,倒也理解幾分,“可能他是臨時起意吧。”
楊素蘭點了點頭, 隻是對她不回娘家, 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介懷的, “我知道你還在恨你娘, 可方芝啊,舅媽這些年也苦。她帶著你們改嫁到餘家,日子過得本就艱難。當初她那麼做也是不得已。你何苦一直記恨她呢。”
何方芝微微低頭,遮住眼底的神色,好一會兒,才輕輕歎道,“表姐,你能理解她原諒她,那是因為她對不起的人不是你。”
慷他人之慨當然容易了。何方芝對楊素蘭這想法不認同。
楊素蘭重重歎了一口氣,“可方信是何家唯一的獨苗。他過得好了,你在張家也能挺直腰板。”
何方芝踢了下腳邊的土坷垃,靠弟弟才能挺直腰板?
前世的她不就是被所謂的弟弟給害得名聲盡毀,年過二十五,隻能待字閨中,替家族賣命。所以說,無論身處何地,人最該靠的是自己。
楊素蘭繼續勸,“你那後爹就是個沒本事的鄉下老農民。當初他也隻說接受你們,並沒有說白養你們。養你們的錢都是你親爹生前留給你們的。雖然你那份工作是你自己考上中專分配下來的,可你上學的錢是你親爹的吧,你爹如果知道你這樣自私,他該多傷心。”
何方芝抬頭看她,“所以為了何家的獨苗苗,就得犧牲我?表姐,在你眼裏,是不是隻有方信才是你親表弟,我就不是?”
楊素蘭被她噎住,氣得跺了跺腳,“你這話說的。你倆都是我的親人。我這不是看你們好幾年不來往,我心裏急嘛。”
說著楊素蘭上前一步握著她的手,“要不,我跟你弟說,讓他給你賠償。三百還是五百,隨你要。總歸是一家人,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難道你還真的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嗎?”
何方芝有些頭疼,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
見她不肯答應,楊素蘭沒轍了,“你說說你。姓都改回來了,還強著幹啥。”
何方芝撫著額頭的手頓住。改姓?哦,原身娘改嫁到餘家了。
原身跟親娘以及親弟鬧了矛盾。似乎還跟她原來的工作有關。要不要原諒他們?她一個冒牌貨哪有資格。有資格的人,也沒法給她答案啊。
等她弄清楚之後,再做決定吧。
何方芝淡淡地道,“表姐,你讓我再想想吧。”
楊素蘭拿她沒轍,隻能眼睜睜看她走了。
中午下工,太陽從雲層露出來,難得的豔陽天,何方芝把家裏的被褥全都拿出曬。
就在她忙活時,彭家木拎著東西上門了。
看到他過來,何方芝立刻請他進來,給他端茶倒水。
彭家木還真有些渴了,端起大碗吹了幾下,一飲而盡。
何方芝歉意地看著他,“彭哥,真對不住啊,孩子他爹不在家,一大早就去我娘送禮了,估計得等下午才能回來。”
彭家木雖然有些遺憾,但兩人常見麵,倒也沒說什麼,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這是單位中秋節發的福利,一盒月餅,我正好給陽子捎回來。”
何方芝拿起水壺想給他再倒一杯熱水,聽他說這盒月餅是單位福利,也挺高興,隨口問道,“今天不是放假嘛,你怎麼還特地跑單位去一趟?”
彭家木解釋道,“一開始是在前天發的,可路上司機出了點事,就晚了一天。這不,昨天早上,車子一到,財務那邊就通知住在鎮上的人去領。陽子住在鄉下,也沒人通知,我就想著幫他領,給你們送過來。順便再找他去水庫那邊釣魚。”
何方芝端著碗的手抖了一下,碗裏的熱水燙到她手指,碗啪嘰一下摔在桌子上,軲轆了幾下,最終卡在木縫之處,倒是沒有摔破。